马邑是雁门郡内的大县,自古以来便是汉人抗击胡人的前线战场。昔年,汉武帝针对匈奴多次入境侵犯,曾在马邑设伏兵三十万,意图诱使匈奴人深入,一举歼灭。可惜,匈奴单于狡黠,看破了计谋,使汉武帝的三十万精兵空等了一场。自此,也正式拉开了汉匈大规模战争的序幕,而这便是著名的马邑之谋。
吕良与张秦暂时屯兵于马邑,便是因丁原的命令待命于此,好防备胡人的进一步攻略。
另一方面,吕布依旧与曹性一同去操场上勤练武艺,只不过如今提着的心也已彻底放松下来,汉军的失败固然是大势所趋,理所当然。但是胡人想要乘胜杀进雁门郡,难度却是颇高,毕竟汉朝的实力还在。因此,此时的马邑还是极为安全的。
只是,在马邑住下的十几天里,吕布却细心地注意到张秦只要得空时,便经常一人独自外出,不仅频繁,而且连去的方向都是同一个。
终于有一天,吕布耐不下心中的好奇,看着张秦刚从军营离开,便立马小心地跟上,一旁的曹性见状,也二话不说立即追上。
对于这个小跟班,吕布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曹性似乎更加敬佩他了,一双眼睛里除了星星还是星星。平时除非有事,否则一般都会腻在他身旁。不过,自从进了马邑后,吕布也没有过什么私事要单独去办。因此,此时见到他出营,曹性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吕布心中倒也并不介意,仔细地嘱咐了声后,便远远地缀着张秦的身影,向着马邑城的东北面走去。
马邑县比起五原县要大上很多,人口繁华也非五原可比,因此,在城中转了足有一炷香的时辰,路经无数房屋、踏过无数土路后,张秦这才停在一家院子前。
院子占地颇大,墙角修砌整齐,朱红的大门也比普通人家的木门漂亮大方许多,显然是个富贵人家。只是与周围的人家却相隔较远,显得清幽孤僻了些。
吕布与曹性小心地隐在不远的一株大桑树下,借着树荫观察着张秦。正好看见张秦上前敲打了两下大门,没过多久,大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条缝,一个小脑袋从缝隙中探出,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敲门的人是张秦后,立马从门中跳了出来,满脸欢喜地将张秦迎进。
男孩年纪不大,看上去与曹性差不多,穿着一身简朴的粗布衣服,一进一退之间倒也显得迅捷,以吕布看来,那男孩的资质甚至要比曹性更高几分。
大门很快地又关了上去,门前的街道又重归清净空荡,只有只懒洋洋的猫儿眯着眼、晒着太阳,缓缓地踱过。
吕布仔细打量了眼那院子,院子是大户人家的,样式除了大方点以外也没甚特别的,只是白日间大门都紧闭着,显得安静异常,而且与周围人家又格格不入,吕布总觉得有些隐秘。
隐秘本也不关他事,他也不是个过分好奇的人,只是进去的人是张秦,是他的叔父,他又如何能安然自若。
尽管知道张秦应该没什么危险,但他却总是想看一看院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因此,与曹性招呼了一声,让他在外面照看后,吕布便独自溜到侧面的一墙角下,对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两尺的院墙,吕布微微一蹬腿,踩着院墙,迅捷地攀上了墙头,看了眼四周无人后,这才翻身落下。
吕布落下的地方是一个内院,中间是一大片空地,一排兵器架陈列于旁,院子显然是用于练武。
“谁!”
正当吕布想要寻一处藏身时,一声暴喝却从院子入口处传来。喝声虽然还显稚嫩,但中气十足,颇有力道。
吕布挑了挑眉,知道自己定然是被发现了,不由有些责怪自己过于鲁莽。脚下倒也不再动作,反正张秦在此,他也真不会被当成贼被抓。于是,耐下心朝发声处望去,赫然看见先前开门的那男孩。
“大胆毛贼,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男孩横眉怒目,扬指大骂,倒也显得几分豪杰气概。
毛贼?还真被当做贼了。看着眼前满脸怒容,比自己还要矮上将近一个头的男孩,吕布自嘲地撇了撇嘴,正想辩解一两句时,男孩却挥动着拳头直接冲了上来。
吕布苦笑一声,倒也不说什么,反正这里的喝声应该惊动到张秦了,过不了多久,他自然会过来,到时候解释一番也就行了。而且,吕布也并不认为这个似乎比自己还小的男孩还真能教训自己。
不过,对于这个资质比曹性更好的男孩,吕布却也起了几分兴趣,存心想要试一试对方。因此,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直拳,吕布不退反进,直接左手一掌,硬接下了这一拳。
一声低沉的撞击声从左手处响起,吕布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左手臂的肌肉更紧了几分。男孩的拳头虽小,但却力道十足,不可小视,吕布的心中多了许讶异。
吕布的惊讶还只是表现在心中,而男孩的惊讶则直接表现在了脸上。对他而言,虽然这个毛贼似乎体格要比自己强壮一些,但他又不是没打赢过年龄比他更大、身高比他更高的对手。而且,最重要的,他很自信,他的这一拳虽然减弱了几分力道,但也不是马邑县中任何一个孩童能轻易接下的。
但男孩的惊讶也很快地隐了下去,在县里同龄的孩童中无敌了这么久后,他也养成了高手般的骄傲,不可能随意地臣服于另一个相差无几的孩童底下,而且,他也有高手般的自信,因为他还没有使出全力。
男孩一个退步,又是一拳挥出,脚下步伐有序,出拳也颇合章法。
面对着男孩越来越强的攻势,吕布却是怡然自若,一招一招稳稳地接下,倒也不曾主动出手攻击。
脸上虽是一副风轻云淡,可吕布心中却好似惊涛骇浪,因为他知道,他找到宝了!
宝贝不是天下掉下来的,而是手底下轰出来的,头倒没被砸到,而手倒是有些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