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问一见那三人身形,便晓得是他平日里那几个走得极近的狐朋狗友慰问来了。说是慰问安抚,实则是来讽刺挖苦、火上浇油。不过,他也乐得跟这些个师兄弟斗嘴耍赖,以泄心中不爽。
最先进门之人姓孙名好友,浓眉朗目,身形魁梧,一身肌肉将苍青色的青芒派长衫崩的紧紧的,此人资质上乘,体格健硕,正是休习青芒重剑的上好良才,加之平日习剑很是勤勉刻苦,实乃兑字辈弟子中的翘楚。往后一人体态尤显优长,五官清秀,面色白净,若是不知其是出自青芒派门下,旁人多半还道他是修灵炼魄的术者方士。此人名叫刘亦之,面虽俊秀,但其实力却是不俗,脚下腾挪的功夫最显功力。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也现出其剑道之上也非泛泛。最后一人姓雷名方烈,个头不高,却很显结实,皮肤黝黑,浓眉善目,标标准准一个老实后生。
青芒派以每五年为一辈,每一辈或多或少在100人左右,即每年新入弟子约二十之数。而这二十人又分为青、芒二组,此法有两种益处:其一为,一组听师授课之时另一组自行习剑,二者互为轮回。其二也有相互比较,竞争高下之意。
弟子来源大体分为三种,一种是像姚问此类的本派人士之子弟。一类是由派中行走江湖之人所收合适人材,还一种是江湖中慕青芒之威名而来之人。第一类人由于是出身本派,武学世家,习武环境良好,故而大多入门较早,第二类弟子则年岁跨度较大,大多资质优越,也只有如此方能引人起怜才之心。第三类,身份就比较杂乱了,有家世显赫的公子哥儿啦,与青芒交情匪浅,渊源颇深的熟人子弟啦,更多的是尚武好剑而望能在剑术武道上有所成就的热血之人。
姚问这一辈,招收弟子之数比往年要来得少些,刚刚十五人,姚问分在青组,此组七人属他年岁最小,师兄们便唤他小七。其他各人则入门之时大多已有十一二岁,姚问幼食狰乳,体格比同龄人要健硕许多,林寄之望他成龙心切,六岁之时便急急将他塞入了叶连郭门下。是故同辈之人都比他大上四五岁。不过姚问人小鬼大,见识名堂哪里是这些深山修剑的少年能比。故而平日里倒也在弟子中混得风生水起,跟这群大他一截的师兄们打成一片。用姚问自己的话说:“俺就相当于NBA更衣室里的老大!”
“小七,溜出去玩怎能不叫上大哥我们,你看你这不立马便招报应了吧!”
孙好友一把将姚问揽在臂弯内,幸灾乐祸地道。
“非也非也,在下不是不能而是不想矣,有这等艳福,我姚某一人独享还嫌不够,怎能再叫上你们来摊去我的桃花运气呢?”姚问在好友面前,嘴下功夫从不服输。
“快快道来,你小子有什么古怪艳遇来着?”其他三人正直青春勃发之期。这青芒之地,重剑之所,谁敢让自家闺女来习此青芒巨剑啊。平时哪里能见到什么少女妇人之流。一听说艳遇,这不一下子便被姚问勾住了魂,忙齐声问道。
“昨日,我领避光到得雾谷,来到那溪边,摸上来几条肥鱼,正打算生火烤鱼来着,突然,谷中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啊。雾谷嘛,经常是要起大雾的,你们也是见过的,对不?”姚问眨巴眨巴眼睛对着差不多凑到自己脸上来的三个脑袋如是问道。
“对,这个我也见过。李嫂那次要我去那里捞几尾金尾鱼回来下药,幸好我回来得及时,我刚一出谷口那里便已然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辨不来任何东西来。”雷方烈见姚问这么一问忙将自己经历道出。
姚问一拍大腿,神态颇为激动起来:“对!对!五师哥说得对极了,正是如此,正是白茫茫的一片啊。我当时就想,看不见就看不见呗,我呆着不动,等雾散了,再走回来不就得了,顶多回来后被老头子骂一顿罢了,你们说是不?”姚问很注意跟听众的互动。
三人也忙附和道:“没错,那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头有些晕旋,便感到有些不妙了。我意识到恐怕是这雾里有些古怪,师傅不是说过江湖上那些个采花淫贼之类的江湖败类,专用的像含笑半步颠什么的下三滥的玩意,不都是放在这些云啊雾啊里面的吗?想到此,我忙捂住嘴,但这是已然晚了呀!”
说到此姚问作出悔恨交加之状,继续道:“我当时只觉得,头越来越沉,天旋地转地,就倒了下去,那时我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莫非我这童子之身便要断送在此?”
三人也听糊涂了,不知他的童子之身到底怎么个断送法,便很知趣的继续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便晕过去了啊?”这回姚问回答得相当爽快。
“我们是说,再后来,就是你晕过去以后的那个后来。”雷方烈解释道。
姚问见雷方烈如是说,心中乐呵得很,心道:“还是方烈师哥最会配合我。”于是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如此。我晕过去以后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醒了过来。看见自己正躺在一处果林里面,全身湿了个透。我当即明白,当我晕睡过去的时候,顺着那溪流,被冲到这里来了。”
姚问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环顾了一下那果林,火红火红的一片,望不到头,这地方我可从来没来过,我可怎生回去啊。我当时便很是着急啊!恩~非常之着急。但急归急我总不能站在那里等着饿死吧,下午那烤鱼没吃成,正饿着肚子呢!”
这回倒是刘亦之听出了毛病,道:“那不是个果林吗?你可以摘取果子充饥啊!”
“还是我家三师哥聪明,我当时人一急,硬是没想到这个,我只好乱走一气,一是看能不能糊里糊涂从那片林子里走出来,二是看能不找到户人家借宿一朽,当时天色可不早了啊。我走啊走。我走了半天,肚子实在饿得厉害,这才想到二师哥说的吃那树上的果实是可以吃的。我摘下来,看了半天却又不敢吃。”说道这,姚问故意停了一下。
“那又是为什么呢?”雷方烈听得疑惑之处,便问道。
“姚问正愁别人不来搭话,见有人上勾马上答道:“你想啊,那雾既然有问题,这果林里的果子多半也是有毒的。所以我犹豫了下,觉得一时半会估计饿不死,便忍住没吃。”
“七师弟,果然机警啊,我看你说不定可以下山,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了。”刘亦之听到这里,心里佩服,由衷地赞道。
“哪里,哪里,三师哥过奖了。”姚问脸上作谦虚状,又开始往下讲,道:“我在果林里走啊走,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小堆乱石,我急忙奔过去,却看到其中一块较为低矮光滑的石头上放着几件衣物。”
“准是此人救了你对吧?”雷方烈插了一句。
“我的雷师哥还真是可爱的好奇小宝宝!我爱煞你了!”姚问心里如是想,美得个不行。
“雷师兄可以说是猜对了一半!”姚问神神秘秘地答道,“我朝那放着衣物的石头走去,走近一看,便知道大祸临头了。我的个天啊!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一块淡黄色的女式抹胸和女人其他贴身的一些衣物。”
“抹胸?抹胸是什么个物事?”其他三人齐声问道。
一股巨大的晕眩感和挫败感直冲向姚问地脑门,讲半天讲到最高潮之处,没想到这三人竟这种反应。
这一刻,姚问完全地感受到了樱井莉亚、武藤兰们的伟大,在这片没有女神眷顾的大地上,该有多少万无知的少男光棍们,他们悲惨到了居然连抹胸都不知道的境地,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男人的性福是可以由自己的双手来创造的!
姚问陷入沉重地悲痛之中,一脸的悲痛欲绝。
雷方烈见姚问面色古怪,最先耐不性子,问道:“莫非是什么神兵圣甲?不知道《点兵谱》上有没有它的名号?”
姚问听到雷方烈的这推测,恨不得立马跑到某个无人的角落,痛痛快快的大笑一场,然后,仰天大吼一句:“神啊,请赐予我一个‘电驴’和一张《日本女优中英文对照表》吧,我要拯救这个世界!”
想归想可这故事可不能只编到一半啊,姚问只好强把笑意往肚子里吞回答道:“那倒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是女人带在这里的!”姚问说道这,一脸坏像,鬼鬼祟祟地用手在胸口划着圈圈,比划着给他们看。
“哦~~~”三人这才恍然大悟,齐声道,三人个个脸色发红,热得发烫。
“这群没出息的东西!”姚问心里暗骂道,口中却道:“我刚想调头便跑,正当我要回头之时,听到了前方传来一声尖叫声,我忙抬头一看,一个天仙般的少女正站在我面前!”
“这女子倒也是个怪人,你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有什么好尖叫的嘛。”雷方烈为姚问鸣不平。姚问故意压低声音道:“关键是人家一丝衣物都没穿,被我看了个精光!!“
“看光了!??“三人不约而同地道,个个面色怪异,也说不清楚是对姚问羡慕,还是替他担心,或者兼而有之。
姚问看到三人神色,心里得意之极,凑到三个脑袋堆里,细声说道:“好看极了。”
刘亦之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怎么个好看法?”
“这个,自家老婆的美怎可与外人道哉!”姚问这时候心中的得意之色全都表现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们......那个啦?”雷方烈小心翼翼地问道。
“恩,那个了......”姚问轻声答道,脸上作出娇翠欲滴,羞赧欲绝之状。
“那弟妹她......”雷方烈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弟妹呀,叫做赵灵儿,是水月宫......”
就在这时,姚问发觉自家下身关键部位一痛,却是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孙好友一个猴子偷桃偷袭成功。接着又是朝姚问屁股上补了两脚。嘴上笑骂道:“我叫你编,我叫你编,越编越不像话......你小子毛都没长齐,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另外两人这才如梦方醒,眼中直放寒光。
只听得房里一阵噼里啪啦乱想,姚问的惨呼声响遍怎么个弟子宿阁的庭院。
“各位师兄大哥们呀,您就放过小弟一次吧,我再也不敢啦!!!!”
......
数十年后,雷方烈在他的《沉思录》中这般写道——“很多时候,那些当时以为稀疏寻常的一幕,在时过境迁的一次回眸中,却发现那已然是广袤冰冷的记忆荒原上最后的篝火,那些当时习以为常的嬉笑怒骂,数十年后却成为了用来抚慰伤口的最佳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