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芒派对派内弟子斗殴管得极严,姚问吃准了这二人不敢动手,言语间才敢如此刻薄放肆。
那“牛头师兄”却已按捺不住火气,指着姚问鼻子,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小子若再敢聒噪一句,看老子不撕烂你这张贱嘴?!”
那“马面师兄”却要沉得住气多了,只是“嘿嘿”一笑,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遇到事情就知道娘们似地走暗门告阴状。你尽管到掌派面前说去吧,咱们这是公事公办,也不怕你说与他听。”
那小女孩见从山下下来一人,这人还帮着自己说话,便似找到了根救命稻草,当即走过来对着姚问说个不停。
姚问见小女孩着急,便不再跟守卫的二人多做纠缠,淡淡说道:“放心,二位师兄的话师弟我一定帮你们原封不动地带到。”
姚问说罢,不再理会二人,而是把女孩子领到一边,柔声道:“这位妹妹,你先别这般着急,慢些说,说快了我也听不大懂,不过你放心,但凡能帮到的,我一定会帮。”
那小女孩听姚问说得温和,情绪也稍微平静了些。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字慢慢说来:“窝字让……”
这样一来姚问便能听懂个大概,揣测着问道:“你是说你要上山找你二哥?你二哥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见他能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当即长松一口气,展颜一笑,继续慢慢说来,她心里没那么紧张,说的话便更是清晰。姚问这次却能听懂八九成,一听之下,当即扯住那女孩衣袖,激动地问道:“什么?你哥哥姓雷?是不是叫雷方烈?!”
那女孩听姚问这般一问,登时雀跃起来,欢呼一声,随后小鸡啄米般狂点其头。
姚问心下大喜,忙笑道:“我说听你说话口音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自家人,我是哥哥的同门师弟,叫作姚问,雷师哥当初刚入师门时,正是这么个口音。你哥哥他不住这峰上,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那小女孩一听这人是二哥的师弟,忙点了点头,也不多问,随着姚问往丹阳峰行去。姚问见她行事干练爽快,丝毫没有寻常女孩子的腼腆羞涩,倒是有些惊讶。
姚问边走边问道:“小妹,常听你哥哥提起,家里有两个乖巧能干的妹妹,你是采卉,还是采兰啊。”
那女孩儿却不扭捏,脱口而出道:“我老四,雷采卉。”
姚问听她说话英气逼人,越发觉得这女孩子与众不同,便有些好奇,又问道:“采卉妹妹,我记得你家是住在朔县才对,离这里怕是有两三百里路吧,这大老远的路,你就这么孤身一人来的?”
雷采卉不以为意,道:“这有何大惊小怪的,咱乡下女娃儿可没你们城里人那般娇贵。田地隔得远的人家,哪天不要走上几十里路?农忙时节,有时忙得晚了回不去,田坎坟地也都睡过,没什么好怕的。”
姚问听了暗暗咂舌,暗暗叹道:“还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口上忙道:“妹妹可真是了不得,我虽是男孩子,但要独自一人走这么远的路却也不敢。”
雷采卉转头看了姚问一眼,道:“你这人说话倒也实诚,做我二哥的师弟倒也做得。”
姚问听了她这么一说,顿时无语,隔了一会才道:“对了,采卉妹妹,你这么远赶来,找雷师哥到底有何要紧事情?”
雷采卉神色落寞下来,低下头去,却不做声。
姚问知她有难言之隐,便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不方便说便当我没说。”
雷采卉心下犹豫:“这人好心帮我,又是二哥的同门师弟,不该瞒他才对。”便道:“娘半月前上山砍柴,不小心从山上跌下来,摔坏了腰。请了村里的大夫看,说如果不紧着时间治,怕以后便下不得床了。”
雷采卉说到这偷偷望了姚问一眼,见他没现不屑之色,便继续道:“家里穷,实在是拿不出钱,大姐没法子,便打算把自己卖到周员外家作婢,也好给娘筹些药钱,可……可那周员外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不能眼看着大姐往火坑里跳。”
雷采卉眉头皱得紧紧的,绷着小脸,继续道:“大姐的意思是这事不能让二哥知道,怕误了他的学业。我却不这般想,爹爹卧病在床,小弟又还小,家里就二哥一个可以顶事的男人,这事不让他来拿主意谁来拿?大道理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大姐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这次可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担着。这回二哥若是不管,为奴为婢的事,便让我去做!”
姚问起初听她说得平静坦然,还道没什么大事,待听她说完,才知这事还真不算小。便停下脚步来,转身对雷采卉道:“小妹你先等一下,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有一事却要跟你讲清楚,如果是平时,你对雷师哥说起这事倒也无妨。可现下却有不同,过不了几天你二哥便要行通体之仪了,成败在此一举,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一个不好这五年苦修便要功亏一篑。他心中本就包袱沉重,这时便更不能向他提及此事。”
雷采卉一听却是急了,道:“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便不管大姐的死活了。”
姚问温言安慰道:“小妹,你先别急,让我想想办法……大夫说治好你娘的伤,大约要费多少钱?”
雷采卉答道:“听大夫说,娘的腰伤要县城里的大夫才能治,若要请大夫上门,怕是要费上四五十两银子不可。”
姚问心下犯愁:“四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该到哪去筹这么多钱来呢?”口上却道:“才四五十两便好办,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在这等我。暂且不要去见你二哥。我这便回房取钱,天黑之前,我准把钱给你。”
雷采卉听他这般说,却有些无措,道:“这……”
姚问沉声道:“这事你得听我的,说句难听的,你便是将事情说与你二哥听了,他又能想出什么法子?徒然让他愧疚自责罢了。信他还不如信我。听我的,在这等我,两个时辰之内我准把银子给你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