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问翻开那《紫气东来》集,册中内容皆是由蝇头小楷书就而成。字迹虽不高明,好在尚还工整,记载的果真都是些术法入门常识。
开篇第一卷如此写道:“天地生五行,五行者: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姚问一看之下,便觉相见恨晚,不能移目,心中狂呼道:“术法!术法!这才是我心中大爱呀!比那劳神子的重剑白刃要有趣万倍。”他心潮澎湃下,一口气读了十几页,越发欲罢不能。
书中论述,彻底的颠覆了姚问的世界观,这本《紫气东来》集与其说是一册法术入门书籍,还不如说是一本有关另一世界的百科全书!姚问眼前世界立时焕然一新——原来日月轮转,四季交替,还可以这般解释。原来草木生长,人畜繁衍依的是这种道理……原来世间的万事万物当真能用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变换解释清楚,而且解释起来,要还要比后世那些原子电子中微子的所谓科学通透得多!合理得多!
姚问越往下读,便越感觉手上之物沉甸甸的,这本《紫气东来》更像一把开启另一世界的钥匙,推开那扇门,所见的一切都与过去不同,姚问起初读来还感觉匪夷所思,难以置信,越往下读却越觉得这些观点不但能自圆其说,而且比前世那一套理论解得更切更透。到最后,反而觉得理应这般解释才算恰当!姚问被自己的想法着实吓了一跳。
姚问读得如饥似渴,他两世为人所积累下来的知识,几十载历练培养出来的推理领悟能力也当真不是摆设。一口气下来,居然被他读完了一小半。虽不能说尽得其义,却也能领会个大概。须知这些可都是句读全无的文言文!
再往后翻,书中观点越见复杂,姚问读起来便觉晦涩难懂,但他不已为苦,反倒觉的越是艰涩咀嚼起来便越加爽口。这种美妙是他不曾体会过的。
又这般读了一阵,姚问终于发现了古怪,这书尽是在自顾自地讲着理论常识,于法术的修习却只字不提。姚问赶紧往后翻,翻完整册,还是没找到只言片语与修炼有关,他不禁大失所望,心中大骂:“这东西老子要来何用,便好似捧着本《新华字典》却不懂句型语法,如何下笔行文?难怪那贼人能将此书双手奉上,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姚问想到这,心中又是苦闷又是气馁,忽地心中一动:“我不是还有一本么?”于是又从怀中掏出焦天禄给的那本《噬咒正要》。一读,不由大喜过望。想不到半日功夫不到,再读起来的感觉便大不一样。原先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现下已然豁然开朗。原本认为匪夷所思的地方,如今却感合情合理,姚问大得其乐,读起来便越发有滋有味。他脑子本就灵活,遇到不懂之处,不解之词,当即便查阅那《紫气东来》集,集上大多有所提点,他自己再稍加推敲整理,便能理出思路,度出真意……
可好景却不长,姚问逐词逐字地读了几页,兴致便减了下来。原来《噬咒正要》记载的斋醮之术,俱是些诅咒类的辅助术法。减缓速度,降低防御之类的术法倒是不少,可要寻出一个能直接击敌的,却是没有。
姚问心中所想的,是要成为成雨泽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盖世人物。这斋醮之术在他眼里那都是跟班跑腿们玩的把戏,是歪门邪道,登不上大雅之堂!姚问这样一想,登时趣味索然。真不知,焦天禄若是知道自己这一番良苦用心被他如此理解会气成何样。
术武不能兼习,便和阴阳不能调和,雌雄不能同体一个道理,从古至今无一例外,此为常理。而这斋醮之术却与寻常术法不同,虽为术法,却又非纯粹术法,修炼法子另辟蹊径,不但术士能修,武者弓手也能习。虽不能直接击敌,却能减敌实力,虽无法如斋醮士那般修到高明境地,却可作为附属技能,与人对敌时施展,往往能出其不意,以弱胜强。因着此理,但凡剑客弓手,对这斋醮之术无不趋之若鹜,奉为神技。哪想如今却有人视它如草芥,弃掷迤逦。若是被人知晓,不知作何感想。
姚问对这斋醮之术提不起兴趣,便囫囵吞枣速速后翻,待翻到最后几页,见有“噬咒”二字被红笔特意圈出,字旁又另加注释——此“噬咒之术”乃外公自创之学,毕生心血所凝,尚属初成,是否存有隐弊,尚且不明,仍需印证,望你谨慎习之,若有不妥,可找乃祖父相询!姚问看到此处,眼中一亮,暗道:“那焦老头的手段,我是亲眼见过的,轻轻一挥手,便把我和避光折磨得死去活来,他创的东西应该值得一学。”
姚问这般一想,便读得仔细起来,一读之下,不禁暗暗欣喜道:“这‘噬咒’法术倒是有趣,居然能将敌人所施法术符咒吞噬掉,不但让敌人白忙活一场,反过来还能增加自己的精气存量。这个不错,可以学上一学。”
姚问作此打算,便要开始依法修习,刚想动手,却又犯难了:“这修炼之法多与一个叫作‘精气’的东西有关,书上又说‘术法修炼的实质,便是精气的培酿与运行’,这‘精气’自己压根就一点没有,又如何去练?巧妇难为无米炊啊!”
姚问无法,只好又往前处翻看,幸好前面确有单独一篇,专讲精气培酿之法,其下还有小字注明——此法为子午斋独有之秘,武者弓手皆可放心习之,绝无后患弊端。
再往下便是具体的修习法门。如何冥想,如何吐纳……俱有讲述,批解甚详,焦天禄为自己外孙女所费心血,可见一斑。姚问读到此心下也颇为感动:“焦前辈能将这番心血传授与我,待我真是不薄,我将来总该报答一番才好。”
姚问感叹一番后,便照着书上所记之法修习起来,平心静气,抱神守一,不多时便入了无我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