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正等着姚问如此一问,泪痕未干的俏面上顿时泛起几分得色,笑道:“这是一种怪棋,唤作‘子午五灵棋’。听姑姑说,这是娘出嫁时从娘家带过来的。这棋有个妙处,便是自己能跟自己下,一个人无聊时正好用来解闷儿,我来教你怎么玩吧。”
沈慕萱从姚问手上拿过那子午五灵棋,又抬头望了望山头之上冉冉升起的红日,小手儿灵巧地拨弄着那小盒,道:“问哥哥,你习的本便是气象之术,对日月星象引力之学悟得定要比我通透得多,这子午五灵棋打开的法子便是依着日月变化而定的。我们都知道,日升日落,月圆月缺,不同时分,天地间各个方位的五行灵气浓疏程度是不尽相同的,而一年有二十四个节气,每月分上中下旬,五行灵气的分布又有所不同。像我这般对气象之术略通一二之人,要推算出这灵气何处浓些何处淡些,也是轻易得很,想来这更是难不倒你了。”
她却哪里知道,姚问这家伙除了知道白天出太阳,晚上出月亮之外,对这所谓的星象之学,其他哪里还懂得一星半点?
听得沈慕萱如此一说,姚问心里便有些慌了,赶紧义正言辞地道:“萱儿妹妹,我看你还是说上一说吧,毕竟我们师从不同,修术的境界亦不相同,有时候便是望见同一样事物,你脑中所想跟我脑中所想也未必没得相悖之处”
沈慕萱听了,顿时美目一亮,小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心中作想:“看来问哥哥在术法上悟性果真非凡。爹爹不也跟我说过么,在我眼里看那巨石是巨石,而在他眼里那巨石却如泥丸一般。”想到此,便道:“那好吧,我便把这开盒之法说上一遍,若是说错了,问哥哥你可千万莫要笑话我。”
姚问微微抬头,作诲人不倦状,道:“若有错误之处,我当然会给你指出来,但凡修习术法者,谁能不出现一两个错误?这又有什么可笑话的呢?修术者只有勇于认错,善于改过,方可一日千里,进展神速,反之,越是不懂装懂,讳疾忌医,便越是蜗行牛步,寸步难行。”
沈慕萱听姚问说得这般理正辞严,便越发胆怯,说起话来也期期艾艾起来。待她将脑中那些与气象之学有关的东西仔仔细细整理清楚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始讲解:“日出东方,火燿金暝,月悬中天,水涌土埨......”
这些东西本不复杂,原理关系连个十岁女孩尚能弄懂,那便更是难不倒两世为人的姚问。若是碰上了艰涩难懂的术语名词,姚问便以抽检为名,察问沈慕萱。小姑娘不疑有他,每次也都老老实实地解释透彻。所以这开盒之法姚问只听得一遍便已了然于胸......
......
终于听到姚问如是说道:“恩,尚可,看来你的术法根基还是筑得蛮牢固的嘛。”
沈慕萱听之,方才长吁了一口气,小手轻按胸脯,两眼完成弦月,笑得灿烂之极。
姚问依着沈慕萱刚才传授之法先是算出金气最浓的方位,将怪盒黄色一片朝向那方。只听得那子午五灵棋发出“砰”的一声脆响,黄色的那一侧面顿时透出些黄色光芒来,姚问又依次将小盒绿色、蓝色、红色、灰色的侧面朝向木气、水气、火气、土气最浓之处,那五行灵棋霎时变成了一个了五彩缤纷的光盒。紧接着又听得“当当”地连续五声脆响,那灵棋的各个棱角终于脱裂开来。五个侧面摊开成一块平板,板具五角,其上横七竖八地勾画着多条五颜六色的线条格纹,俨然便是一块怪异的棋盘。
小姑娘望着一脸诧色的姚问,笑得更是香甜,道:“这五行灵棋打开的方法怪,下棋的规矩却更是怪。问哥哥,你瞧着,我来演给你看。”只听她边说,边用白嫩小指轻磕了一下那棋盘一角,指尖霎时便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光球,沈慕萱又将那红色光球轻轻点在棋盘上一个绿色格子里,与那格子相邻的数个格子颜色立刻便都起了变化。
“按这灵棋的规矩,黄色表金,红色表火,绿色表木,灰色表土,蓝色表水,而每磕棋盘一角便会相应地幻化出一颗棋子,每次落子,棋盘便会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变化其落子之处周围的颜色。待得那棋盘的颜色变化成具一定规律的图案时,便算作赢了。”沈慕萱道。
姚问又有不解,忙问道:“萱儿妹妹,到底什么样的图案才算赢呢?”
沈慕萱答道:“这便难说了,将这棋盘上的颜色全变成一种颜色算作赢,将这棋盘颜色变成两种颜色混合在一起那也算作赢。到底有多少种取胜之法,我也不清楚。问哥哥,你可莫小瞧了它,赢它一次可不容易,我花上了好大力气才碰巧有一次将它化为了蓝色。一直以来,也就仅赢过那次,便是我爹爹也才一共赢过三次。”
“你是怎么分清楚是赢了还是输了啊?”姚问听得越发起了兴致,忙继续问道。
“一旦赢了,棋盘便又会重新混杂得五颜六色,那便是新的一局开始。若是输了的话,便表示此局已成死局,子午五灵棋便会重新合成先前那个小盒之状。”沈慕萱答道。
姚问清楚了这些,便有些跃跃欲试。
沈慕萱忙扯住他的衣袖,笑道:“问哥哥,你先别急着下,还有一大堆琐规细则没跟你讲呢,你还是先听我讲清楚吧。”
姚问只好又耐着性子听沈慕萱把话说完,才迫不及待地开始小试身手。初时他还有些云里雾里,可下到后来便生了如此感觉:“这不跟前世里的魔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么?只是这子午五行棋颜色的变化乃依得是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变化上要比那魔方多出许多,而棋盘格数众多,形状又极不规范,也使得难度又添上了几分。”
姚问越下越觉这子午五灵棋奥妙无穷、变化万千,也越是深陷其中,不法自拔。
沈慕萱在一旁看着姚问那浑然忘我之态,也不忍去打扰于他,可眼见已是日上三竿,姚问却还是丝毫没有罢手之意。小小姑娘坐在一边又是着急又是无法可想,心里面那个愁呀!
“拜师第一天,这一送人便送去大半天不见踪影,师父还不把自己当成贪玩好乐之徒呀?”沈慕萱越想越是愁苦,想着想着便妙目生红,香肩轻耸,抽泣了起来。
姚问听得身旁传来的抽泣声,方才醒转过来,转头一看,却见身旁的小美人儿已是梨花带雨,忙问道:“萱儿妹妹,怎么啦,怎么突然间哭了呢。”
沈慕萱听他如此问一,小脸一红,又羞又气,那气也气得糊涂,分不清是气自己多些还是气姚问多些。但是这糊涂气又怎能跟姚问说个清楚啊?干脆便转过头去,不去理他。
姚问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已日近中天,想他何等玲珑心思,当即便明白过来,笑道:“你这个小呆女,时间晚了怎么不叫唤我一声。呆呆傻傻地就知道在一旁急得哭啊?”
沈慕萱被他说破心中所思,脸蛋儿更是红得透血,“你......”待要辩驳,却不知如何去说,羞气之下,干脆把头蒙在膝盖上,大哭起来。
姚问看她那娇羞气苦之态,越发觉得有趣,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