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却趁势接过话头:“依我说,老天爷也知道红叶不舒服,留我们在此歇息呢!是不是这个道理!”
青桃一下子要弹起来,动嘴就顶回去:“我很知你们自己想休息,别拿红叶当幌子,没瞧见红叶刚才做噩梦来着,保不定在梦里还在想着事情呢,还不是给累的,差点就病倒了!”
听了青桃的话,我非常地过意不去,还梦里想事情呢!我又不是神仙,这丫头,太维护我了,不过她提到我刚才做梦,我又想起那几个奇怪的梦来,那样的大雨,地震、泥石流什么的。
等等,泥石流!梦里那可怕的场景让我想了起来,那呼啸而过催枯拉朽的泥流!还有耳边犹自轰轰的闷响,这是?是梦里在给我们示警吗!我惊骇地坐起来,大力拨开面前的人,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就闯下车去。
迎面正好有一个人走来,穿得红艳艳的,一手打着一把精致的伞,一手端着一只碗,袅袅婷婷地走着,撞见了我,正露一脸出笑吟吟的笑:“大少爷说让‘红叶小娘子’好好补补,这不,我就讨了这个差事,端来给妹妹你吃。”
凭她是谁,我这会儿全没心思与她聊天,满眼里打量着我们所处的环境,果见是个平稳的地带,正适合我们这样大的队伍歇脚,但也正处在两个山洼间,前头是一个峡口,自高往低,密密地铺着许多的石头,有一股一股的水流,正顺着淌下,这样的地势,不正是山洪的渲泻之口?
“红叶!你还有闲情逸致赏风景呢?这汤要趁热喝才好!”红荷只顾着不让手里的汤洒出来,全没有看见我已变了的脸色。
耳边充斥着那种轰隆隆的巨响,有越来越烈之势,我心急如焚,一把推开那只一直拦在面前的手,向众人歇息之处冲过去,任后面那个饱含着热情的人僵在那里。
我边跑边嘶喊道:“快!……叫涂爷来!叫各主事的人前来!”
我有些颠狂的样子早把众人惊动,有人喝问为什么事,有人机灵地去喊人,曹爷离我最近,第一个跳到我面前。
见了他,我象是见到了救命符,上前一把扯紧:“通知众人!怕有山洪!避入高地!快!快!”
激动之下,我的喊叫带了一丝哭意,雨声虽大,我刺耳的嘶叫却穿透了这一切,大部的人都听见了,个个变色,却也能连忙起身,去抢着把行李车马什么的带上。
“往哪儿?红叶!该往哪里跑!”老爷和几个人对着我喝问道,事发突然,耳边传来声音更加近了,也由不得他们犹豫,来不及多问,大家都选择了对我信任,只是这大雨茫茫,慌乱之间,不知那里方是安全之地。
我已全身湿透,满脸上淌着水,只得用手胡乱一抹,尽力地察看两边。左边山势较缓,树木较密,右边却全是陡峭之土壁,只稀疏地生着些杂树,还有……这右边的山壁上,渗出大量的水来,这……正是泥石流发动之象!
“住左!冲上那个山波!”随着我的手一指,靠近那边的张家之人已带头向冲过去。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要护着车马向那边转移。
“来不及了!丢弃一切!”有眼尖的人,看见谷口处原还只是小股的水路,变得浑浊起来,轰轰之声越发震耳欲聋,就听老爷也嘶喊起来:“先把女人拉上去,听着,今日能保住主子之命者,我张家必不负之!”
是人都懂老爷话里的意思!这时虽是逃命的关键时候,倒没有人只顾着自己,各人就近扑向主子,或拉或拽地共同向上爬。
第一股水流到了!耳边响起了可惧的哗哗巨响,那泛着白沫的浑黄水流眨眼就冲了过来,还好我们已经移动了位置,后头的更低之处转眼就成了一条河流,那些被我们暂时抛弃的车马便如同玩具般的瞬间被拍散,再顺着水流漂走,立时就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这可怕的景象,让张家之人更加惊惧,一双双热切的眼看向我,不是红叶,被冲走的就不只是些粗笨东西了,只怕还有眼前的这一大群人!
我顾不上欣赏这些人眼里的感激,我只急着他们怎么还有空闲想这些?众人的处境依然危急,后头必有更大的泥流过来,再不快些,还是来不及的。
还是张家几个男人顶事,又喝又骂地,催促大家再往上爬,“上头有一平台,至少要爬到那里!”大少爷的声音传来,众人醒过神来,继续又拉又扯地,豁出命来互帮着向上爬。
那里有什么平台?这大少爷指的是哪里,我看上头尽是树木,一愣之间,已落在了后头,手上一紧,被什么人扯住,再听他喊道:“你不要命了!还不快走!”一股大力扯来,我身不由已地跟着向上攀去。
还没爬上几步,前头人就堵住了,“快!快啊!是人都在急喊着,向上望去,原来有一处路窄,只容几个同行,其中,我们夫人的裙据勾住了,前头几个护着的人不知,只顾向上拉着,然而这裙子的面料甚牢固,一时竟没扯开,就见夫人后头的老爷急了,从一旁的护卫身上抽出一把剑来,把手垂下,对夫人身侧猛地向上一割!
就听撕拉一声,夫人得获自由,人已被拉上去,但老爷一下用力过猛,身子向后一仰,还是后面的曹爷,军旅之人,身手瞬疾,及时地在老爷肩背之处撑上一把,老爷自己又拉住一根树木,这才将将站稳。
这一下把众人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刚要松下一口气,又听得老爷惊呼一声:“不好!”刚才的强力挣扎之下,老爷身上背着的包袱,不知怎么就松散开来,一个裹着红布的物事从中滚落出来。
“不……快!抓住!”老爷狂吼,也只来得及喊这么一句,这红包就掉了下来,他的脖子直直地转过来,眼睁睁地盯着那东西落下,却苦于无法可施,一张脸上瞬间惨白,那惨白中突现着另人惊惧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