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更是不满意,叹道:“看了不觉有好的,不如四个姑娘的院里各领一个,剩的两个跟我,权且用着吧,这便带了去。”说了,便命丫头们传饭。
一时有人谢了,分别领了我们下去。
领了我的是唤作“李妈”的妇人,胖胖的身子,脸上皮肉不算好,让人看了一眼不愿再看,她领了我倒高兴,絮絮叨叨地与我说着府里的话,提到府里老爷做着官,离上次在家已有了三年了,夫人娘家姓王,是当地的大家女儿,嫁过来生了两子一女,大少爷叫张嘉原,十五岁,三少爷叫张嘉定,十一岁,这俩个少爷现今在家学堂里念书,平时不大能遇见的,大小姐叫张嘉琴,今年十三岁,住在夫人院子旁,最喜看书画画,已骋了夫人的亲侄子,家里过得那个好!三两年后就要出嫁了。二少爷张嘉喜,也是十一岁,是黄姨娘所出,这是个厉害的主子,最怕得人轻视,说话就容易翻脸的,和她娘的脾气一个样,夫人也懒待理他,没事大家都不去招惹,二小姐唤嘉棋,也是黄姨娘生的,与大小姐一般大,不过生得好,打小跟着夫人过,只是瞧我们下人不好,就要打要骂的,夫人倒宠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说,幸好你没跟了她,三小姐是韩姨娘所生,唤作嘉舒,今年也才十一岁,这是个懦弱不晓事的,姑娘日后便知,还有个四小姐,竟是老爷在外做官时娶的杜姨娘所生,现今也才四岁,不去管她。
她只管说得高兴,不理会我有些疲累的神色,直到跟在后面的一个丫头提醒:“李妈,已经到了,您老只管说,忘了我们小姐最恼人嚼舌,快住了带了她去回话吧!”
那李妈听了却不领情,横了那丫头一眼:“我说青杏,我说我的,碍着什么了,就是小姐那儿我也有话回的,这丫头新来,什么也不知,你让她无头苍蝇一般的过日子?还不去厨房那儿催饭去,方才夫人让传饭了,小姐的饭估计也快下来了,饿着了小姐才有你的事。”
那青杏听了,吐了吐舌,才跑着往外去了。
李妈才带了我进了三小姐住的院子,院子里坐着两个丫头,正叽叽喳喳地说笑着什么,李妈忍不住骂道:“绿珠、珍珠你这两个死蹄子,留了小姐一个人在里面吗?她人小不懂,万一磕着碰着了,看皮不揭了你们的,还不快些进去伺候?”
那叫绿珠的嘻笑着道“还不是姑娘喜静,现今这么晚了,饭还不上来,我们正在这里等着的。”
说话间,我们一起进了里屋,只见一个圆脸的女孩儿,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在桌前,眉头微蹙,瞪着众人不说话。
李妈陪着笑上前回到:“姑娘别不高兴,今儿是晚了些,是因为来了新的丫头,夫人疼爱小姐,这不,我们院里也分了一个,姑娘看看这丫头可好?”
那三小姐才松了脸色,打量着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儿,几岁了?”
我轻声地回话道:“奴婢叫苏红叶,今年8岁。
“这个名儿就挺好,我看也不用改了。”停了下来,她竟不再说话,自低了头,只是抚弄着衣角。
等了一会,见没了交待,李妈便道:“如此,老奴安排她与珍珠她们一起住着,这就带了去收拾,姑娘用了饭再吩咐不迟。”
那三小姐只是低着头不理会,李妈只好汕笑着带了我退出。
丫头们住的也就在本院的一个小侧房里,两张大坑,摆着三副被面,李妈自从柜子里又搂出一副被子,我连忙接过,入手轻软,竟是从没用过的新物。
一时安排好,便有珍珠丫头端了饭的,招呼我们一起坐下吃了。
李妈一边忙着,一边嘴里不停,尽与我说着府里的一些闲话,哪屋的小姐怎样,哪屋的丫头怎样,我一句一句的听了,心下着实感激,时不时地用笑脸对她望望,也不觉得她的脸上难看了。
不多时,一个小丫头送来两身换洗衣物,李妈抖开了与我换上,原来是张府统一的丫头装束,内里是素白的棉布中衣,上衣是天青色的绸棉,底下是浅蓝的裙裤,这样的装束,倒也显得我清丽清爽,李妈上下审视一番,着实赞叹了几句,我只觉得这张府里规矩严谨,心里打了主意,日后定要小心做事,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晚间,小姐早早地睡觉,也不用多人服侍,只有绿珠一人值夜,我与珍珠及青杏就呆在屋里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答着,知道那绿珠是小姐的大丫头,是打小由夫人分派下来的,掌管着小姐的服饰钗环,兼着小姐贴身的服侍,连带着小姐手下丫头的活计都是由她分派,与我一路行来的青杏是夫人前年指派的,专管小姐的衣服洗涮,并负责每天与上房的联络,替小姐传达夫人的一些分付,珍珠则负责房外的杂活,大家活儿多且杂,经常被差得顾东顾不了西,我来了她们竟非常的高兴,说总算是多了个分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