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祭龙仍然不敢去想象,如今母亲面临着怎么的心情。
就在昨晚祭龙看到那封信的刹那,祭龙只感觉一股巨力狠狠的击中了自己的内心,让他心头不断的滴血。
信中写到,在淞州发现一个可疑的无家可归的中年女子,像极了祭龙的母亲,现在已请到分舵处,好生安置。
虽然还未确定其身份,但祭龙隐隐觉得,恐怕就是自己的母亲。
毕竟距离自己掉崖已有三个月,龙且恐怕早已把自己“死亡”的消息传给了那股神秘势力,也许自己在青州的出现可能让他们生疑,不敢确定,所以,他们需要一条绳子,一个自己不能忽视的亲人,引自己离开青州,确认自己的身份,好进行针对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所以,要么母亲在他们手中已无丝毫用处,要么就是引自己去淞州。
只是,祭龙觉得很是蹊跷的是,为何是淞州?
淞州距离青州少数也有千余里,一个位于帝国的西北,一个则是东北,中间有一条横贯东西的邙山连接两头。
就算引自己出现,为何不选距离青州比较近的水州或者邙州,毕竟水州距离青州近些,而邙州,则是有匪州之称,无论那条,总感觉邙州是最好的选择。
祭龙想了很多,也许不在水州,是距离青州太近的缘故,镇远镖局的势力仍然能覆盖影响到水州,至于邙州,其中的势力错综复杂,加上帝国内部的军事调整,凤鸣卫调到邙山脚下休整,可能还有就是一山之隔的冈州的团营指挥使熊守柯的缘故。
在帝国暴力面前,就算诸如天级强者混乱老人,也是不堪,唯有在暗中耍的一些阴谋,但终归上不了台面。
至于淞州,祭龙摇了摇头,实在无太多印象,也许这就是母亲出现在淞州的原因吧。
无论面对什么,他终归要去,现在他的内心,因为王香芸的缘故,让他有了牵连,有了挂怀,有了对死亡的恐惧,但,有些事,是必须也是马上要做的。
王香芸看着祭龙保持一路的沉默,没有上前打扰他的思绪,只是对前面的路充满了兴奋和不安,不过,很快,他就参与到小青与佳宝的唧唧咋咋中去了。
段管家骑马走在前面,五人中只有他,对于去往淞州的路比较熟悉,只有他,站在能撑起这个小队的天,所以,他出奇的沉默,他也在思考。
看似紧紧只是去趟淞州,护卫自家小姐和龙公子,就像出游般,但最近发生的事和从老爷那得到的消息,这趟注定了东游不会太平静。
来王近山虽然早已暗中通过分舵的人,告诉那个家伙,祭龙最近可能要出远门,但段管家并没有把握觉得他会出现。
所以,他对未来充满了隐忧,一股阴影总是笼罩在心头,这让他不得不不断的思考下一步的路,直至遇到青州府的刘书吏和盛捕头。
段管家暂且不去想心中反噬,他笑呵呵的上前去打招呼,几人寒暄而过,段管家才知道刘书吏也是匆匆忙着公务,正为前几日的两具不明男尸案头疼,加上两具男尸的事发现场是官道,不可能封锁太长的时间,今日已是最后的封锁期限,刘书吏还不死心,喊上盛捕头及其手下,决定再好好的对现场勘测一番,希望能找到对破案有用的线索。
段管家有意无意的看了祭龙一眼,笑道:“巧了,今日段某正是陪我家小姐与祭公子出游去水州,正好同路,老哥,一路走的,倒也有个聊天的,省得寂寞不是,哈哈!”
刘书吏闻言大喜,撇了一眼盛捕头身后的班头,连忙做了请的姿势,众人纷纷上马,沿着官道,一路有说有笑,倒也热闹的很。
“龙哥哥,怎么了?”王香芸觉察到祭龙略微有些紧张,神情很不自然,问道。
祭龙摇了摇头,没有表示什么。
两个时辰而过,就看到前面几个差役在路边站着,正跟一队商旅谈论着什么,那几个差役看到刘书吏一群人,连忙放下身边的人,大步跑了过来。
刘书吏及盛捕头也是很早下马,差役对盛捕头低声说了几句,盛捕头点头,给了刘书吏一眼,刘书吏明白,笑呵呵的随差役走向前去。
祭龙没有关心刘书吏与那对商旅交涉的结果,强压着内心的波动,对身边的王香芸笑道:“芸儿,我们也下马歇会吧,等到了水州的封阳府,就雇个马车赶路。”
王香芸等人纷纷下马,靠在路边,段管家老神自在,神游天外,祭龙则是和王香芸等人心不在焉的聊着什么,佳宝倒是满脸的兴奋,指着路边的高大参木,兴奋雀跃的说着什么。
“龙哥哥,有心事?”王香芸道:“可是担忧伯母?”王香芸已经知道祭龙将要去何处,看心上人一路上总有点神情不自然,不由问道。
祭龙摇了摇头,道:“担心也没用,徒增烦恼,我只是…”祭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围在路中间的案发现场,王香芸察觉到了,轻声皱眉道:“那两人与龙哥哥有关?”
祭龙压下身子,离的王香芸更近些,几乎蚊声大小的声音在王香芸耳边说道:“那两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义父的侍从,当时……”祭龙简洁的把侯氏兄弟与自己分开的经过告诉了王香芸,王香芸不由得惊颤了下,满是隐忧的看着祭龙。
祭龙苦笑了下,道:“这件事,不要声张,我自有主意,站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母亲再说。”
王香芸乖巧的点了好头。
不会儿,盛捕头一路小跑过来请段管家过去,段管家微皱下眉,他并不想插手此事,但既然盛捕头说了,他也不好推脱,示意盛捕头带路,两人不快不慢的向刘书吏走去。
祭龙索性压下不去想,陪着佳宝等三人在巨参下乘凉休息,一路的奔波,虽然几人走的并不快,但骑马仍然是一件辛苦的事,对于王香芸和小青两个没有练过武功的女子来说,实属是个折磨。
也不知刘书吏与段管家一直再说着什么,直至半个时辰后,众人都等的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段管家才施施然归来,仍没有看祭龙,像是觉得祭龙本与此事无关般。
差役收了围堵木桩,先是前面的商队,缓缓过去,祭龙等人这才上马,没有丝毫停留的穿过,中间只有段管家与刘书吏的几句客气般的道别。
祭龙强忍住没有下马,没有细细观看案发现场,紧握缰绳的手心已是充满汗液。
行的远了,直至再也看不到刘书吏的身影,祭龙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神情有些狰狞,但很快恢复过来。
王香芸道:“龙哥哥,心情可缓了些。”
祭龙双眼狠狠的瞪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段管家,苦笑了下:“芸儿,我无事,只是内心有点不平吧了。”
虽然里面牵扯很多,段管家也曾给祭龙说明其中因由,但祭龙今日途径这里,仍然感觉心中股股闷气,一时得不到舒展。
眼看夜晚降临,众人也是一脸疲惫之色,众人边寻了个驿站,匆匆吃过晚饭填饱肚子,纷纷下榻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王香芸等人是被段管家一一叫醒的,段管家也不想让自家小姐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但他觉得,这件事,不跟以往王香芸外出游玩样,没有时间上的考虑,他需要王香芸尽量快些去适应这个,另外,他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驿站人员,并嘱咐他们快些送往镇远镖局,毕竟小姐随祭公子去淞州这么大的一件事,老爷夫人要是不知道,满世界寻小姐,那还不得急得出事,另外,老爷知道此事后,以后的路上想必有更多的安排,这样,段管家也能稍微的放款点心。
祭龙到还好,王香芸一脸慵懒的样子直让人看的我见犹怜,佳宝跟小青也是打着哈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段管家摇了摇头,现在五人的队伍中,可实在够其操心的。
直到王香芸吃过早饭,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神色,但她并没有说些什么,匆匆上路。
以前王香芸是特别的喜欢外出游历,欣赏大好风光,沿途美景充斥眼球,让其心情放松到极处,但今日的赶路一路上倒没有多少心情放松的时刻,尤其是下午遇到刘书吏后,队伍中的气氛显然变得很是压抑。
祭龙是不善营造气氛的人,段管家则是一路的沉默,这是整个队伍中的两个主心骨。
王香芸与佳宝寻虽然天生乐观,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让祭龙心情好些,毕竟,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去承担,去体味,去面对,而后解脱或者沉沦。
驿站倒是有马车,但可惜的是,因为早已得知大皇子要去南都,而且很可能征天卫也要跟着过来,所以一路上的驿站皆都备齐着粮草军马。
当然,这个军团的换防,可不是一路驿站所能供给下来的,帝国军部早已不断的往这几条官道的沿途驿站分发粮草和任务。
在这样一个或者几个军团换防或者出征的时候,是体现一个帝国内部的协调能力和机构运转流畅的最重要方面。
显然,帝国早已有了应对,更是拿出了一套按部就班的流程,有条不紊的一步步实施开来。
当然,这一切,都与现在的祭龙无关,也许他在帝都时,通过他们那个圈子,可以听到一些风声,可以感叹下帝国的强大,可以自豪的觉得自己生活在盛世,但现在的他,除了抱怨几句外,也没太多的想法了。
今日的脚程并不快,这是祭龙决定的,既然“母亲”已安然无恙的生活在镇远镖局的分舵,生活性命勿虑,倒是可以不用太急着赶路。
而且,祭龙从段管家那里得知,到封阳府,还的一日半的脚程,急着赶路也很难到了晚间能看到封阳府的城墙,所以,他并没有让众人急着赶道。
众人一路上有说有笑,遇到茶馆歇歇,遇到客栈驿站下马吃饭打尖休息喂马,临了临了快到夜间,找个相当大的县城,住上一宿,顺便领略下被北国风光,沙滩伴着绿地,长河瀑挂西天,红夕洒下万千华带,祭龙顿觉,西北这片满是纵横交错的大地上,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矛盾和冲突最极端的地方,一路上,眼神里不断的交换着风景,从荒凉的沙丘到生机盎然的绿荫,再到农忙收割后大地的反真,连在一起,顿觉天地辽阔,江山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