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理会这些小丑,瞪一眼溪寒低声喝道:“快撒手,我站得住,哪里要你帮。”话才出口却是听见除了溪寒之外方证方生二位大师与房梁上几道女子的笑声。
那左冷禅等人又是一惊,喝道:“哪个贼人,还不快快下来。”
便听定静冷哼一声,与另外两名师太飘身而下站在我们身边。令狐冲倒是未曾现身,方才在我与溪寒下来时便悄悄离开了大殿不知去向。想是他不好面对岳不群与昔日师弟。
那左冷禅一见三位师太脸色一变,半晌方才干涩一笑道:“三位师太,不知为何竟会与魔教教主东方不败这等妖人一同出现?”
那定静是三人中性子最是爽快暴利的,当下便冷笑道:“这也是拜左掌门所赐。若非左掌门赶尽杀绝,老尼姑自然不会被东方教主与楚少侠相救。现下倒是问起我们来了,左掌门,想必是事务繁忙贵人多忘事吧。”
一声冷笑,叫左冷禅当场变了脸色。岳不群上前一步道:“师太是否误会了什么?”
话未说完却被定静甩袖打断,道:“老尼姑当不起岳掌门一声师太,毕竟老尼姑连本门掌门遇袭这等大事都是不清不楚可以随意捏造用来消遣堂堂华山派的婆子,自然当不起岳掌门一声师太。”
岳不群脸色当场变成了猪肝色,苦于不敢放肆只能狠狠一甩袖背过身去。那定静也是个有趣的,见了这番情况也未曾说便就过罢了,冷笑一声,“岳掌门这袖是甩给谁看的?老尼姑这袖子甩的是你,不知君子剑的岳掌门这袖难不成也是甩给老尼姑的?可是老尼姑何处说的不对,还请岳掌门指教一二。”这番冷嘲热讽下来,岳不群胡子下的脸变成了青黑色,想要发火却是被定静说到这般份上却又不知该如何了,袖子举起是甩也不是不甩也不是,倒是滑稽。
我没忍住,笑了。岳不群黑了脸,冷哼一声冷硬的朝左冷禅拱手道:“左掌门,看来今日岳某来的不是地方,告辞。”不顾左冷禅多变的脸色便是快步离去。
溪寒悄悄的笑,揉了揉我的耳珠,被我瞪一眼甩开了又靠了上来,我便随他了。
那余沧海瞧见却是冷笑道:“果真是魔教妖人,不男不女,与身后男人暧昧不清,莫不是做了那兔儿爷不成。”
余沧海想笑,张口却是无声,只余下一张惊恐的脸,僵硬如石人般砸下。全场震惊。
我以为我会愤怒得失去理智,我也的确出手了,一枚绣花针停在指尖,若非那人握住我的手,那一枚绣花针会没入余沧海眉心。
我在颤抖,我在害怕,到如今,却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害怕我那不堪的秘密被提及时自己心中的痛,还是或许被那人知晓,被那人厌弃的恐惧。
我们相处时间并不长,然而我却不得不承认,我或许,已经开始依赖他,依赖他的温柔,他的包容,他的深邃静谧,和他带给我的那一份宁静安心。我一直在害怕,如果被他知晓了我的秘密,被他厌弃,我恐怕,会疯狂。
他握着我的手,手掌已经被指甲刺破,却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松开。那一枚绣花针被拿走了,我的战栗,仿佛也被他拿走了,渐渐平静下来。冷眼瞧着眼前的混乱。
青城派几名弟子大呼小叫的围上去,一探之下才发现那余沧海竟是死了,瞬间殒命,在场几大高手无一人看出名堂。
左冷禅目标对准我喝道:“妖人,你敢当众杀人。”
却只听身后一道低沉阴冷的声线研磨道:“左冷禅,若再口出秽言,我便叫你自己体会一番余沧海的痛苦。”从来未曾听过他这般如来自地狱般的可怕声线,却是叫我安心平静。我忽而笑了起来,却是连我自己也是晓得,这笑是如何的邪,如何的魅,如何的,冰冷残酷。
左冷禅惊怒非常退后一步指着溪寒喝道:“是你?你杀了余观主。”眼神却是在我与溪寒之中游移。怕是以为有这种功力的便只有我了罢。我只心中嗤笑,胆小,卑鄙,不成大器。
左冷禅反应很快,当下喝道:“你们竟敢在少林寺杀人,杀了我正道泰斗青城派掌门,实在大胆。莫不是与我天下武林正道宣战不成。二位大师,三位师太,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之后大家坐在一起说开了都是能解决的,现下却是这两名魔教妖人竟在少林寺大开杀戒屠杀我正道人士,正是应该整合正道力量将这两名贼人讨伐。”
那岳不群想是原本就未曾离开,现下也再度回来凑热闹,义正言辞往人前一立道:“正是如此。此等滥杀无辜的妖人,断不可留下为祸武林。”
嵩山派华山派加上青城派人数不少,这一下吆喝起来颇有些气势。
恒山三定少林二僧看着我们并不说话,神色间满是迟疑忧色。方证低头道一声佛号,“此前老衲便已然说过,不愿参与这些是是非非。若硬要说为武林除害的话,我少林今日情状究竟因何得来,我少林也是要追究下去的。”
话音才落,定闲师太竖掌出前一步道:“正是如此,恒山派俱是女子,先前被袭击已是无力再参与这些是非之中。如同大师所言,若真要清算什么正邪,我恒山派遇袭一事,也是尚未说道的。还请左掌门岳掌门莫要再劝。”
一僧一尼俱是低头合十,那磐石般气势却是叫众人不敢再放肆吼叫。
我自然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存着保护我与溪寒的心思,这一份心意,我领了。自然是不愿牵连于他们,便是低笑一声出列道:“人便是我杀的,如何,今日便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将我留下了。”
左冷禅岳不群虽说想要领了这头功,然而忌惮畏缩也是一定,只管煽动那青城派弟子上前。
我不敢托大,虽说相信自己与溪寒定是能全身而退,然而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我却是不敢冒险的。我未曾忘记,那故事中便是在这一节中,恒山几位师太殒命于岳不群的黑手之下。虽说现下人多眼杂岳不群定是不会下此杀手落人话柄,然而今日师太给了他难堪,难保他不会趁着人多浑水摸鱼做出什么事来。我便是要一招震慑住人群叫他们惊恐而去才行。
心下有了主意,看一眼溪寒,双掌一翻便是六枚绣花针。待那六人扑进之时,挥袖出针,六枚钢针俱是刺在六人右手脉门。真气一泄,六把长剑纷纷锵啷落地。
我极满意众人黑白不定的难看脸色。
那岳不群藏在阴影中的脸色不定,半晌后忽而对着山门方向大喊一声,“令狐冲,小贼哪里逃。”作势要走,却是临了还记得对着我大义凛然道:“东方教主,今日你与武林正道这账,他日我华山派定是要来讨的。今日岳某清理门户在即,左掌门,请恕岳某失陪。”说罢挺拔风姿飘身而去煞是潇洒。
无胆鼠辈,无能,虚伪,不堪大任。
青城派受挫,华山派离去,只余这嵩山派,左冷禅想是不愿冒险,脸色几变终于冷笑道:“东方教主好手段,左某佩服,不想身边竟带着这般好手,左某今日带武林正道伸张正义,怕是要折在这少室山上了。只盼青城派众位能为左某嵩山派一脉收尸,也算是还了左某等人为余观主伸张正义殒命的情了。”
话说得立场坚决正义,我却是知晓他现今怕是知晓势弱却是不敢示弱,只能用这话来激那袖手旁观的少林恒山了。
方证大师等人几番对视,终是叹一声佛号。方证上前一步道:“今日之事我少林不想再追究,那余观主口出妄言招来杀身之祸,老衲也不愿参与其中。只是少室山清静之地,老衲不愿这一方净土蒙尘,还望众位双方罢斗。武林恩怨,便江湖解决吧。阿弥陀佛。”
方生与恒山三定闻言纷纷垂首竖掌低念佛号。
他左冷禅等的便是这一刻,我同样。
就坡下驴,左冷禅拱手高声道:“左某虽不才,却也绝不愿扰了少林一方清净,今日便罢了。东方教主,他日比武场上,左某定是要讨回武林正道这一笔的。”说罢招呼一声傲然离去。想那嵩山派怕是久未曾这般吐气扬眉昂首阔步,个个头颅高昂大摇大摆,陪同青城派众人抬着余沧海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