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发现,小九准备返回去看看苏瑞就走,下面的小屋却推开了门,出来一个老头,东张西望一番,随后顺着走廊拐入黑暗,这又是闹那样?小九远远跟着,见那老头走进另一间大院,再无声息。
看看天色,这已经是后半夜了。
小九纵身上树,往苏瑞阁楼那边摸去。
一路疾奔,进了苏瑞的小院,三层阁楼,里面仍旧透着灯光,小九纵身跳上二层楼台,里面床上正躺着一个白衣姑娘,推开窗户,小九跳进房中,床上姑娘警觉有人,转过头来。
“我靠,不是苏瑞。”
小九瞬间扭身从窗户飞身出来,那姑娘猛地坐起,床头抄起一把有倒钩的剑,起身追出。
“有贼,别跑。”
小九出了窗户就往地上落去,耳边传来苏瑞的声音。
“上三楼,你个呆子。”
顾不得思索,小九落地双脚使力猛蹬,朝上直飞,一阵红光闪过好似飞上夜空不见,其实早就扭身落在阁楼后面进了三楼里面。
“瑞姐,瑞姐,你家有贼。”
三楼里面全是书架,苏瑞正坐在桌前,小九进来之后俩人还没说话呢,下面就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苏瑞指了指里间卧榻,小九过去躺下,苏瑞随手扔过来一床薄被。转身往外面走。
“喊什么呢,我家哪有贼啊,你做梦了?”
“我都看见了,不行,我要来保护你。”
“下去睡觉吧,我处理点事情,马上下来陪你。”
“那——好吧。”
这一闹腾,楼下传来巡夜家丁的声音,苏瑞在三楼楼台上说了声没事,大家才各自散了。苏瑞回到里面,看着躺在卧榻上的小九,无奈笑笑。
“城主的女儿,说是云家来求亲,不知道怎么受委屈了,跑出来睡我这里,你个呆子,这么晚了又跑来干嘛,你不是要走吗?”
小九坐起来,轻轻抱住苏瑞。
“我是准备明天走,今晚来看看你,我很早就来了,折腾大半晚上,还真让我看到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小九开始讲述一夜的见闻,说到那二人在库房做那事还故意说的特别仔细,本想逗逗苏瑞,可是发现苏瑞表情很严肃,随后加快速度三言两语说完。
“父亲有三位夫人,大哥生母早亡,我母亲长年居住庙堂,二娘和二哥虽有劣迹,可他们也不管事……胜子修炼刻苦我知道,你说那老头进了东边的大院,那边居住的老头可不少。都是在我们家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仆,我平日都管他们叫叔叔伯伯的。”
“有家仆起了坏心这是肯定的。”
“父亲长年不在家,我和大哥都很温和,二哥虽然纨绔,总不管事,定不是我们苏家亏待了谁,起了怨气。”
小九起身踱步,想到一些事情脸色也变得凝重。
“你老师是我亲叔父。”
“啊?你说什么?”
“假设,我叔是天门止杀的人,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天门止杀的人。他老早就图谋你苏家,用军部职务困住你父亲,让他长年在外,然后收你做弟子,再安排人手混进你苏家毒害你大哥,你大哥染病十年,其实是中毒,你随我叔学魔法也是十年,巧合吧?至于勾结你二哥引诱你二娘那都不算个事。就这个思路,这个推测都能成立。”
“不会吧!”
“就按照我这个推测早做准备,有备无患。”
苏瑞看着小九认真的表情,再细想从见到老师之后的点滴细节,包括前两年的历练,老师确实有意让自己组建法师军队离开苏家,如果南北两边真的开战——老师掌握了苏家,就掌握了大部分的军需后勤,到时候只顾战争,谁还在意我苏家死活。
小九这时慢慢靠近苏瑞,苏瑞却推开小九。
“你先回去吧,我好像找到一丝头绪,我要整理清楚然后尽快联系大哥,你说的对,有备无患。”
苏瑞说完转身来到外面,拿出纸笔写写画画,把小九丢在一边不管了。
小九起身靠在墙上看着苏瑞坐在桌前的背影,想着这个丫头今后要面对的未知的凶险。暗自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苏瑞的后背,苏瑞抬起头来,小九从容一笑,亲亲苏瑞额头,指了指外面,飞身出屋上了楼顶。
并不离开,就那么坐着。
夜空漫天星斗,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想到达叔,原来那老头对自己的关爱竟然到了不顾自身的地步,感知力四散开来,别人都在睡觉,苏瑞还在桌子前坐着冥思苦想,如果自己不走,也许可以帮助她应对所有困境,可是如果自己也学一学达叔让那些人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效果是不是更好?
小九站起身来,几个跳跃来到凤来城中心,月空下,将焚天罡气运到极致,双腿用力一瞪冲到半空,发出一声长啸,狂暴的火焰元素在身边旋转,随后化作一股巨大的气浪向四周扩散,凤来城因此遭受了一阵燥热的龙卷风,许多大树被狂风刮断,断枝自燃起火,下面的屋顶瓦片都被掀翻……
这一番变故惊醒了无数人群,慌乱的叫喊声在城中扩散。
长啸声歇,气力将近,小九在将要下落的一瞬间拿出龙吟琴,手掌猛砸琴弦,天空响起一声龙吟。
大笑声中下落,这笑声震得自己耳朵都不舒服,离地两丈高度,小九顺着宽整的长街对着临近海边的北城门使出了冲撞,只见一条火红的人影掠过,身后一片火焰残影,一声炸雷响起,城墙垮塌,城门牌楼被撞成碎片,地面被气浪带出了一条长沟,浓烟滚滚,凤来城的夜空,龙吟声震彻天际,那火红人影却不停留,越过码头,身后的火焰点燃了几艘船,随后直冲入海,消失不见。
苏瑞本在房中沉思,听到外面的动静,临近楼台远望,正好看见那火红色人影冲向大海,耳中传来小九故作狂放的笑声,天上响起震彻心底的龙吟。
苏瑞惊呆了,像是过了一瞬间,又像是过了好久,海上人影悄然不见,天上龙吟轰鸣不止——
苏瑞流下了眼泪。
“你个呆子,你不是总说要简单的活着吗?闹出这么大的响动你想干啥?”
凤来城沸腾了,所有人都被惊醒,北城区更是一片哭爹喊娘。人们衣衫不整跑出家门,到街上互相询问,还以为是有魔兽攻城,不敢高声交谈,一些商贾民夫还对着小九离去的北城门跪下膜拜。
凤来城的建立可以追溯到两百年前,比天门建立的还要早,建城的时候就是大天尊一夕主持,当时可是人们与魔兽战斗的重要后勤基地,后来大天尊去了天门山,留下一位林姓弟子坐镇城中,直到如今,风来城主皆为林家子弟。
现在的城主名为林震。
林震这些日子过得很不爽,很恼火,很郁闷。
约莫一个月前,林震去红日城拜访好友云霸天,老友重逢自是一番嘚瑟,俩人酒后夜谈,兴致高昂,决意结个亲家,正好云家只有独子云飞,林家却有小女林芝。林震当时就见了云飞,甚是满意,只是这小子说要去探索什么地方,邀了几位好友就走了,云霸天拍着胸脯保证,犬子回来就到凤来城求亲,林震也不多留,这就赶了回来找小女商谈,哪知道这丫头根本不理会,说什么自己年幼,尚无心谈情说爱,如何嫁做人妇?
父女相谈不欢,直接动手,都是天门弟子,林震对这女儿也是悉心教导,女儿天分也高,同样的一对离别钩,林震竟然奈何不了女儿,想起在老友面前的保证,只感觉面皮被丢光了。
在焦急中等待,二十天之后,林震等来了自己看好的女婿云飞,风尘仆仆,气色萎靡,本以为是舟车劳顿,想着让女儿出来来应付一下,实在不行咱也好有话说,哪知道女儿竟然跑出去了,林震红着老脸给云飞解释,想让云飞暂且住下,那云飞却当场否定婚事,态度生硬,言语倒还算是客气,说什么此来只是代替父亲拜见伯父,顺便游览一下凤来城的海镇风光。
林震当场就怒了,和云霸天约定的是不日即来,不说你小子的法术修为,就是个残疾坐马车十天也该来了吧,磨磨蹭蹭好容易来了,还不修边幅,找个驿馆洗个澡不难吧。我女儿虽然不懂事,见了面多哄哄不行?再说了,咱两家各掌一城,结亲这事多少还是有人知道的,你是晚辈,远道而来叫你住下你还不肯,还要游览风光?
林震当时想着毕竟是自己娇惯的女儿不懂事,只是压着怒火,遣个随从陪同云飞去逛,随后自己满城找女儿。
这样过了两天,女儿没找回来,那随从回来了,模样凄惨,支支吾吾的说出一番话,林震惊得差点瘫在座椅上。
“那云飞根本就没游城,两天都住在妓院,三个城区有名的几家院子轮番的跑,白天也不起床,小的身上的钱都被他拿走,他还揍了我一顿。”
“我要杀了那个小兔崽子。”
林震回过神来也不管自己已经准备睡觉,抄起离别钩就出了府,一班护卫搞不清楚状况只顾跟随,没想到,府中精锐全出,一个大盗随后进来了。
暖春阁中,林震远远看见云飞,这小子一身酒气,只顾和女子调笑,还穿着三天前见自己那身衣服。这才想到这小子莫不是故意的?
一路跑来,怒火渐消,这样也好,亲事正好作罢,正想派几个人过去教训一番,出口气也就算了。没想到,有家丁来报,府中遭贼!
赶紧回府,一番统计下来损失倒是不大,总共不过百金,只是那贼竟然在府衙正堂之上,留下一个烧焦的拳印,欺人太甚啊。立刻封锁消息,找人画像,下令全城戒严,盘查可疑人等,至于那云飞,管他死活?
这还不算,到了后半夜,南明城少主,南宫墨土竟然来访,行礼见过之后,南宫墨土说那贼竟然是焚天部落消失了十七年的吴达,说什么吴达带着当年天门通缉的司马如秋母子竟然隐居在葫芦岛?南宫墨土意思竟然是说自己有失察之罪?
几句话把林震说毛了,你们自己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想怪我头上?再说了,你南宫墨土我丝毫不惧,林家世代为天门守卫凤来城,正宗天门弟子,没有实质过错,你能奈何我?
林震一怒那南宫墨土也不再言语只是嘿嘿冷笑,话不投机只得起身告辞。这时天都要亮了,林震全无睡意,女儿恰好回来了。想到自己给女儿找了这么个女婿,越发郁闷。如此又过了两三天,贼是抓不到了,焚天部落的人,他若有意隐藏,怎么抓?再说了,人家一没伤人,二没毁府,那一拳印记虽然有欺辱之嫌,好吧……人家确实有那本事,这脸丢就丢吧。
好在当年南北本是一家,虽然现在迷雾山谷两军对峙,不是还没开打嘛,要怪也是怪他南明城越混越回去,这是监的哪门子国?
这些事情林震不想管也无所谓,就是这两天在家没脸见女儿有些尴尬。
直到昨日,女儿说要去苏家住,苏家那丫头倒是不错,精明能干,知书达理,修炼也刻苦,历练回来说是去葫芦岛安抚矿工了,回来这还没多少天呢。
林震连忙答应,女儿去了苏家当然放心,这一晚终于睡着,睡的那叫一个香甜,只是没有想到,凌晨时分,城中突然爆出这么一个动静。
“怎么回事?”
起床来到屋子外面,那龙吟声渐行渐远。林震飞身上了楼顶,远远望着城中心通往海上的那条街道仍旧冒着火光。
林震也是心头火起。
“来人,去看看什么情况?记住,先救人。”
安排护卫出去巡查,回房穿衣,来到正厅坐下,自有仆从点燃灯火,送来清茶。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正是睡觉最舒服的时间,林震坐在自家大厅,一旁的灯火忽明忽暗,映得他一张老脸半红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