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柒斤
作为普通老百姓,理论上最关心的应该是身边看得见抓得住摸得着的事物,金钱、房子、汽车、健康等,这不是庸俗,这是我们惟一拥有的或可能拥有的人生——这才配得上我们的活着。其实,许多看似与己无关的东西,又跟我们的关系极其密切,有些人嘴上说不理它,心里却盯着它不放。
比如说,逢年过节,媒体上一个个关于加强对食品卫生的监管的通报、一则则关于交通安全检查的会议消息及一张张关于严格控制春运涨价的通告等,即使对这样一年一度的“重复动作”的效用已麻痹或严重怀疑的人,也不得不关注。
我有一个对什么都怀疑的朋友大张,无论什么检查、监管的会议、通告,他都不信。他的口号是:说得越狠,我越不相信——结果屡屡应验。特别是他对于逢年过节有关执法部门的“突出表现”和“突然袭击”几乎都要口诛笔伐一番——真的做到了吗?我那次回老家,不仅车票涨了30%,而且来回车子都超载,总没人出来管!叫我十分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位怀疑主义者,却对媒体曝光的“黑作坊”、“黑心店”、“黑景点”、“黑车”等记得滚瓜烂熟,甚至对一些执法检查采取的措施也能捣出几条。我经常“损”他,你不信这些监管的检查,干吗要费脑子记它们呀?他却颇为自信地答道:“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护家人和朋友!”这个回答让我愣了半天。因为他不仅自圆其说,还颇显正义与责任。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人就是这样,看上去好像越跟自己不沾边的事,反而越能激活好奇心。像“热烈欢迎”、“重要讲话”、“严格检查”、“亲自光临”等字眼,看上去跟普通老百姓真是毫不相干,因为“欢迎没有不热烈的、讲话没有不重要的、光临没有不亲自的、检查没有不严格的”,可是再普通的平头老百姓心中也高度期待严格检查的结果和对领导重要讲话的聆听。
就拿现今最穷的人来说吧,他可以拒绝举着小旗参与到“热烈欢迎”的队伍中,也没有“资格”坐在会场聆听领导的“重要讲话”,但逢年过节,对领导“亲自光临”他家慰问,他还是要挤出笑容来欢迎的,与送钱送物上门的领导一番“热情交谈”总免不了的,即使他不善于或不敢与领导交谈,也得保持受宠若惊的沉默,聆听着领导的“重要讲话”……
——我们每个人都是看上去与己无关的每次会议、每次检查等活动的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