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医院
在医院的专属的病房内,他装作乖巧地躺在床上,其实心已经飞到外面,他一心想着夏凌和他哥哥到底怎么了?
不知怎地,越想他便越觉得坐立不安起来。
护士小姐拿了一支温度计放进他嘴里,让他测测体温。
他觉得无事可做而又内心空泛,含着温度计四处张望。
旁边护士小姐对他说着:“你这几天干什么啦?岱岩!你的身体状况变得让人十分担忧。前段时间已有好转了,主治医生说肯定是你干了什么你自己的体力负苛不了的事,所以弄得身体状况愈渐糟糕。他叫我好好监视着你,所以你这小孩儿别跟我耍手段。好好躺着,我每隔五分钟便会来看你一趟。”
说完,那护士小姐便出去了。
这会儿他想方设法想溜出医院出去走走,尤其是他发疯地想夏凌。
他想马上见到她。而那位护士小姐果然敬业得很,每隔五分钟便来巡房一趟。
他所有的小聪明在她眼皮底下都使不出来。
最后终于让他想到个办法了,那就是他把他手机的手池收在床底下称说要打电话给母亲,恳请护士小姐让他出去医院走道上面的公用电话机打。护士小姐允许了,但她尾随他身后寸步不离地监视着他。
他打电话给他母亲,他母亲在公司里忙极了,可是接到儿子的电话仍然很高兴,母子俩聊了很久。那护士小姐看着看着便放下心来了,加上她想去厕所,于是便走开了一会儿。趁这会儿他终于找到机会逃出了医院。
他躲过了医院守卫的利眼,终于奔跑到街道上。
因为他这种病是不能过于剧烈运动的,这段奔跑下来他的脸变得苍白无比。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病服,于是转身进了一间时装店。
幸好这些时间以来在外面让他累积了一些经验,出门都带着钱。
他挑了一套前段时间在电视上看到的他极喜欢的街头牛仔服,店主还赠送了他一顶帽子,他欣喜地把它带在头上。
店主让他站在镜前一看,吹捧着他简直就是魅力四射的大明星。
不过他这副完美的身体,好看的俊脸,确实也与光彩照人的大明星相差无几了。
他来到育英学院大门口外面,看见一个他熟悉的身影在那儿翘首以待好像在等人。
他猜想,她在等他的哥哥。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辆小车驶到她身前,他认出这是他哥哥的车子。
哥哥下车了,彬彬有礼外加笑容可掬地请她上车了。
她对他扮了一个娇俏的鬼脸。这刻他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因为据他记忆中哥哥是从来不会对陌生人这么友善的。
车子在他眼前扬长驶去,他紧接着打了一个车子,让司机紧跟在他们的车子后面。
下车后,他看见他们进了一间咖啡馆,夏凌拿手挽着他哥哥的臂弯……
他看得很不是滋味。
他跟着他们进去,坐在他们邻桌可以听见他们说话的地方,把帽沿扯下来,意图拿帽子把整个脸孔遮挡起来。
夏凌抿抿嘴,有些没好气地看着寐岱男。
下午她听完沈娜真告诉她的事还一副气忿难当的样子呢,可是看见他的人她就把所有怒气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她气自己没出息。
“你怎么啦?”见她这样忽然默不作声了,他拿眼儿睨着她,对她放放电。
可是她不吃他这套,严起口气道:“我问你,你让人调查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有那一条让你觉得我会对你撒谎?”
“你……都知道了?”
他不想否认,“沈娜真告诉你的?”
“是的。并且……她说的是事实,对吗?”
“你可以原谅我吗?”
“除非你找到一个让我必得原谅你不可的理由。”
“因为我爱你。”
“什么?既然……”
她红了红脸,“……你爱我,就应该尊重我。”
“你觉得调查你是对你的不尊重吗?”
“如果我调查你,你会怎么想?”
“我会有些生气。但是很快就会原谅对方了。因为对方既然要调查我,就一定对我有特别的感觉。否则才不会枉费心机呢。请问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一点都不满意。”她噘起小嘴,拿眼儿横着他:“巧言令色!我可不吃你这套。”
“那你要怎么才原谅我呢?”
“嗯。”她笑了笑,“让我想想……呀,想到了,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我要你送我一份礼物……”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神色不觉变了变,因为他想她始终还是要让男人送她礼物,他不介意送任何女人昂贵的礼物,不过从中她们要求的礼物不是白金就是钻石、他看清了她们的为人。
“……嗯,我要一把锁;对,一把锁,然后加一把钥匙;那是一对小饰物,精品店里有卖。”说完之后,她笑意吟吟地看着他:“行吗?”
“你要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干什么?”
他倒是很出奇,她竟然会挑这种几块钱的礼物。
“那你就不懂了……”
她笑逐颜开地道:“如果你真愿意送我一把锁和一把钥匙,那么我会把锁套在你脖子上,然后钥匙我拿着;等于你愿意让我套牢了。”
“那我可不会送给你;带一把锁在脖子上丢脸透顶了。你叫我以后怎么在学校里混?”
“也对。”她笑笑,又说:“要不我让步,我带锁,你拿钥匙。我甘心让你套牢。如何?”
“这还差不多……”
“那你答应了?”
“不过你哪里学的这个怪招?”
“哈哈!……我发梦的时候想到的。”
“你发梦都想着我吗?”
听着他们的话、他们的欢笑,寐岱岩拿手捂上他心脏的位置。
他的心刺痛得很,因为他怀疑哥哥已经喜欢上夏凌了。
“她那么可爱而且美丽出众,任谁都会喜欢她的……”
他跟自己自语说:“……何况是哥哥呢,哥哥一向喜欢美貌的女孩子;而且哥哥……只有哥哥才能给她幸福……”
……他想着这些便匆匆买单离开了。
任由自己的心痛得要命,他也不肯吃药。
他要利用这股心痛来向他自己证明,他还是个活着的有生命知疼痛的人。
她一边怡然地与他对谈一边拿眼睛投向橱窗,然后眼光不经意往外一瞥,看见一个让她有熟悉感的身影,她有些神经被那个身影攫住了。
……他是谁?
他捂着心脏走路……他难受的样子……竟然让她对他产生一种怜惜,和莫名其妙依恋。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你看什么?”
他顺着她的眼光望出去,然后他的脸色变了,他认出了这是他的弟弟,“你在这里等我……”他对她丢下这句话便匆匆起身跑了出去。
那个让她产生心疼感的身影一拐弯变便消失了,在视野范围内她再也看不见那个身影。
然后她看见寐岱岩穿过车辆繁杂的马路,意图走往那个方向……
象是要追上他的脚步。
……难道他们认识吗?他们什么关系呢?
……眼下她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不知怎地,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可是却难以具体说清这种不对劲。她有股坐立难安的感觉。
“岱岩!”
在拐弯之后的一睹墙边,他拦住了他的弟弟。
“哥!……”
他唤了一声,但他身体再也负荷不了自身重量,靠着墙整个身子瘫软下来。
“你的药呢?”
他一边紧张地问他,一边搜遍他全身;可是没有找到,眼下他急得手慌脚乱。
“哥!不要紧的。”
他张了张眼睛说。
“走!哥背你,我马上送你回医院。”
“不。”他偏执得很:“哥!真的不要紧。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清楚得很。真的。哥!……”
“哥……”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
“我要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爱上夏凌了?……哥,回答我,说真话,你别企图对我撒谎。你一撒谎我肯定知道,我是你的兄弟、我们是有心灵感应的孪生兄弟……所以,你别妄图欺骗我;哥……其实……只有你才可以给夏凌幸福。”
“你说什么呢?”他把弟弟揽在怀里,“别说话了,回医院再说。”
“不……我不回去……”
他非常固执,拗起劲来:“哥!总之眼下你非得回答我不可。哥!你爱上她了?你对她一见钟情了?那你对她是认真的吧。”
“岱岩!没有的事。”
“哥!你不用骗我了。……”
他从他的眼神中了解到一切:
“我说过了,哥,我们是孪生兄弟,有心灵感应的;所以你别想骗我。你骗不了我。哥,夏凌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是吗?她聪明、活泼,而且有主见。哥……请你爱她吧。请你认真!不要爱上别的女孩!她的幸福就交到你手上了。”
“岱岩!你瞎说什么呢?!”
他又急又窘,不知如何去表明自己只是把她当作弟媳的立场。
“哥!……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虚弱地笑了笑,“你一定是要告诉我……你只是把她看作弟媳;可是,哥,这并不是事实对不对?你心里这么想,可是你根本做不到。哥,你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岱岩,你别妄自猜测了。哥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哥,为什么你不敢承认呢?你一向那么有勇气;不要逃避自己。”
“因为哥很清楚她是你的女人。哥怎么可能抢走你的女人呢?哥永远不会那么做。”
“但是哥,我想……你可以代替我给她幸福……”
“岱岩!你想过没有?想过夏凌没有?她不喜欢我。她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你呀。她以为我就是你;她跟我在一起聊得那么开心甚至对我撒娇全都是因为她以为我就是你呀。……所以,你别乱想了,那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不!她喜欢的人是寐岱男;是哥!她不知道我,她不知道寐岱岩的名字……这个名字就当从来没有在她生命中出现过吧。从此之后她生命里只有寐岱男;哥!我相信她会毫不怀疑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你一个,只有寐岱男;哥,保守这个秘密好吗?我的名字既然没有从她的记忆中出现过,就让它永远被掩埋;哥,你要知道,我是不可能给她幸福的。跟我在一起她只会痛苦,我命将不久矣,我不想她承受阴阳相隔的痛苦。”
“岱岩,你又乱说话了。听哥说,你会好起来的。……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必须回医院,听哥说,你必须回医院。”
这次他不由他拒绝,背起他就走。
一辆计程车正好驶过,于是他决定打计程车回医院;至于夏凌,他决定送弟弟回医院之后再去找她,并向她说清楚她爱着的人的名字是……寐岱岩,而不是她一直以为的寐岱男。也该是他退场的时候了。
他们回到医院,主治医生让他赶快吃下药,并为他作了细致的全身检查。
他感觉好多了,一心想接下去跟他哥哥说几句,但主治医生却开始发话了,说他不应该这么任性而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最后还狠狠指责了寐岱男一顿,说他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让他不要让他弟弟这么任性而为。
当然那位护士小姐也逃不过失职之责,几乎被主治医生训斥得无地自容了。
好不容易医生和护士小姐才出去了,但护士小姐关上门那一瞥的眼光却表示今后她会更谨慎。寐岱男知道他弟弟一心想把夏凌让给他的企图,在心底里他不能否认他确实挺喜欢夏凌,可是这些感情他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他对他说:“岱岩!请你好好听哥说话好吗?听我说,我真的对夏凌没有别的感觉;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谨记着自己只是充当着你的身份,所以我对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从你的立场上出发的。”
“哥!……”他张了张口:“我相信…你可以说谎,可以说服我你对夏凌没有感觉,你只是把她当弟媳。但我不会听你说话,我只要看着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有没有在说谎;甚至我不需要看你的眼睛,我的感觉会告诉我答案。”
他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
“眼下你一味认为我喜欢她,那么我承认了,我确实有点喜欢她;可是有天我忽然遇到一个比她对我而言更有吸引力的女孩呢,怎么办?我猛然醒觉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不喜欢夏凌了,她不再对我有吸引力……这是很可能的事;我的为人就是如此。那么岱岩,你还愿意将她交到象我这样危险的人手上吗?
“……我很花心……这你知道,我也坦坦荡荡地承认……岱岩,让我毫无隐瞒地告诉你吧,我与一个女孩交往从来不超过一个月……这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所以你不了解我的滥情程度,可是眼下这节骨眼上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一切。即使我有一点点喜欢她、欣赏她,可是我不可能认真的;我这种人不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我难以做到忠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哥!就算是夏凌,也不例外吗?”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使我例外的。她们对我而言同样只是无聊透顶时的一种消遣而己。……如果你不相信,哥就跟你说说我的初恋吧。……初恋,其实很可笑——那个女生……初二的时候我和她是同班同学,后来她写信告诉我说她喜欢我。她挺漂亮的,我也对她很有意思。信来信往,不久后我们便决定交往了,交往了不久后已经演变成不断吵架,三日一吵的地步,最后以分手收场。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对任何女人认真过,甚至我可以说对那个女孩——就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也没有一种叫爱情的感觉;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爱情,我觉得它对我而言不切实际。”
“哥,你为什么会这么悲观呢?”
“因为……我觉得她们很做作,让我讨厌;可是如果我不跟女生们一起,别人又会以为我是同性恋;所以我迫不得已……记住,是迫不得已才跟她们一起。她们在我身上取得她们喜欢的礼物,而我在她们身上取得激情和快感……我这个人很无情的,要是哪个女孩一旦委身于我,我就对她不再多看一眼。……这些都是最真实的我,我从来没有这么坦呈过。”
“哥……”
“所以你现在总应该相信把夏凌交给我是件危险的事了吧?”
“那么,哥。我现在要出去,我要去找她;她还在咖啡馆里呢。”
“可是你的身体。”
“哥!放心,我没事的。”
“带着药在身上……你要记住吃药,别硬撑……”
他换上了哥哥的衣服,赶到咖啡馆时,见夏凌坐在那儿明显已经很不耐烦了。
“你到哪里去了?”
他一坐下,她就冲他叫,“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担心死你了。你到底去了哪里?嗯?……我看见你好像在追一个人。”
“我以为我遇到了熟人,结果是我认错人了。等我想折回去的时候我发觉我迷路了。”
“迷路了?你走了很久才走回来的?”
她狐疑地看看他的脸,“你的脸惨白得很呢。”
“那是因为转来转去转了很久的缘故啦。并且我饿了。凌儿,我们叫点东西吃吧。”
“好呀。那我点了。”她老大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东西,点完了才想起问问他:“我的青蛙王子。你带够钱了没有?本小姐可只有一百块钱,你身上有多少?……”
“呃……”他往口袋里搜索了一番,然后掏出一个皮夹钱包,把钱包交给她:“全都在这儿了,你拿着,全都花光也没关系。”
“哗,你很财大气粗哦。看来我挺幸福的……呵呵……”
她打开皮夹钱包,想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钱,然后她的眼睛定格住在一张照片上,她指着那张照片问他:
“他……是谁?你的兄弟吗?怎么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呃……”太突然了,他没有料想到哥哥竟然会把他们的照片放在钱包上。
“……我们是孪生兄弟,”迟疑了一会,才道,“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他发觉自己说错了,此刻他是寐岱男的身份,所以对方应该是他的弟弟才对;但是他想改口已不可能了,接着她又饶有兴趣地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呀,他叫……叫寐岱岩。对,就是这个名字没错。”
“你怎么怪怪的?”
她斜睨着他说:“你说话结结巴巴的。难道有什么事是需要掩饰的吗?”
“掩饰?没有呀。哪有?!没有……呀,我们赶紧点东西吃吧。”
侍应把食物上桌了,夏凌和寐岱男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眼下他们也不管吃相是否完美优雅,都狼吞虎咽起来。
吃着吃着,夏凌忽然抬头对他说:“想不到你吃东西也像我一样急猴,刚才看你喝咖啡时慢吞吞的高雅劲我还以为你很斯文呢。……”
听着夏凌的话,寐岱男不觉倏地一愣……他哥哥吃东西的样子在他妈妈的教育下确实是优雅得要命,但他自小在医院长大,对于饮食礼节方面都没有受到太多的教育和管束。
“那我……是不是吃得很难看?”
他不好意思地说。
“不会呀。”她拿纸巾擦了他油腻腻的嘴角,“我反倒觉得你这样很直率可爱。哟~如果你吃得一副斯文相,我反而就不知道要怎么自处了。因为我本人毫无高贵可言,我老妈子就总是说像我这么粗鲁的女孩肯定嫁不出去。”
“不会的。”
他握住她替他擦嘴角的手,“我娶你。凌儿,我们结婚。我们马上结婚吧。”
看见他认真的样子,她忍不住爆笑出声,“青蛙王子,你这又在开哪一国的玩笑呢?结婚?……我们还是学生耶。你以为我们双方的家长会同意吗?”
听见她唤他“青蛙王子”他低了低头,眼神倏地暗下来了——他猛地记起他是冒牌的王子、一个命不将久矣的人,他没有资格谈结婚的事。
总是这样,一和她在一起就开心得忘了一切。
看见他默不哼声的样子,她问他:“怎么啦?”
可是他只是摇摇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为了挑起话题,她开始谈到他的兄弟,“对了。你那个哥哥他在哪间学校读书呀?他好像没有在我们育英学院,我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寐岱岩这个名字。”
“他……”他不是个能随机应变凭空捏出一大堆谎话的人,只能把自己的事都按在对方身上,“……我哥,我哥他没有上学;因为他自小就得了一种病——先天性心脏病,所以没法上学。他从小到大的活动场所就只有他的病房。”
“那他……他总是生活在病房内,肯定很闷。”
夏凌的恻隐之心倏地爆发了,她对这个命运之神并不眷顾的人充满怜惜。
“岱男,不如你带我去见见他好不好?我想看看你哥——因为丑媳妇总是要见家婆的,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那么我想认识认识你的家人。再说我们去医院也可以陪陪你哥说话呀。你也别顾着跟人谈情说爱,有时间就去多陪陪你哥。我不会怪你没有陪我的;小的时候我因为一次严重的骨折住了两个月院,爸爸妈妈工作又忙,所以他们没时间看我,为此我一个人闷得想自杀。”
“见……见我哥?”
他紧张起来,怕所有事情都会爆发;因为他哥的肤色可比他健康多了。
“对呀!不行吗?”
看见他冷汗直冒的样子她感到讶异极了。
“噢!行,当然行。……只是我哥的脾气很差,他总发脾气,总不让人去看他;还有,他一见人便骂。……所以我担心……不如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不行。怎么行呢?”
她坚定地道,“我们一定要去的;你知道你哥为什么总发脾气吗?肯定是因为他心情不好,而又找不到一个陪他说话的人。要是我在那个环境下早疯了。所以我不介意他脾气爆,我完全能理解他。不如这样,你先打个电话给你哥,告诉他一声,就说你要带一个特别的人去见他。我敢打包票,他听见你要去看他,心底里其实高兴得要命。”
他很长一会儿无语,因为她“理解”的这些正是他的心语——他老是翘首以盼,希望哥哥或妈妈会突然出现。可是妈妈很忙,为了公司的事她根本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了。他不怪妈妈,因为要不是他的病需要一大笔钱,妈妈也不用这么卖命。
而他的哥哥呢,他是经常去看望他没错,可是他有自己的生活,往往坐不到半个小时,他在学校的朋友便打破他的手机——他哥哥总是很迟疑地接电话,然后推说自己有事要忙不能出去,而他总是很休贴地跟哥哥说他一个人在医院没有问题,让他不要为了他撇下他的朋友。然后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感到很寂寞很寂寞。
“喂,你怎么了?”
发觉他陷入了冥想中,她又碰了碰他的手臂。
“哦!没事。”他醒过神来。
“那你赶快打电话给你哥哥呀。”她催促着。
他仍然迟疑着。
“又怎么啦?”她问他。
“没有……”他不到任何借口让她打消去医院探病的念头。
“你赶快打呀……”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