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的还可以找得到林静当年的模样,但林静瘦了好多,那么精致的妆容还是没能掩盖住林静脸上的疲倦,故友的重逢才叫她的疲倦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红晕,林静兴奋的给我介绍她的老公,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林静的身边会出现这么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苍老倒没什么,关键的是这个男人也姓朱,叫朱大胜。也许是猪悟能嫁接了孙大圣的结果。
大胜热情的和我打招呼,脸上笑容很真诚,连连的说着太忙了,不好意思,待会一定要多陪我几杯。我笑着说没事,都是老朋友了,倒是打扰你们了。林静笑着打断我们,你两就别在屋外客气了,进屋吧。
我们进到屋的时候,圆规那时已经盘腿的坐在炕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眼睛红的像个烂桃子,看来还真的使尽了力气。赵晓阳他们围成一圈直直的看着她,许晓云还在边上殷勤的递着纸巾,看到朱大胜进来,圆规慌乱的擦泪,连忙站起了身,看来圆规很怕她这个叔叔。
朱大胜明显的有些不快,但当着这么多人还不好发作,只是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天天的哭的像个孟姜女似的,早晚你得哭塌我的矿,像个什么样子。说完又转回头没好气的对小伙子说了一句,把楼上的门打开,我们去楼上。小伙子看来也很怕他的表姐夫,唯唯诺诺的点着头,领着我们向楼上走去。
二楼的房间干净了很多,摆设虽然简单,但各种设施齐全,当灯光打开,屋子里暖暖的亮色,刚在昏黄的灯光里呆惯了的我们,都觉得有点晃眼,我听见黄胖子他们几个轻微的长长出了一口气,估计是觉得心里都觉得见到了亮,不光是光线,更是心里上的。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不少,大家的情绪也上来了,屋里也有了轻松的笑语,林静她们几个女生相互的介绍着,连连的回忆着自己当时的班级和老师,以及周边熟悉的同学。老朱看林静她们几个聊的热闹,就招呼我们几个男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招呼圆规他们小两口赶紧做饭。
老朱红红的脸膛,满脸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很有点粗犷的北方男人的特点,说起话来有点沙哑,说道:“最近矿上的事太多了,多有怠慢,见谅见谅啊。”
黄胖子先说道:“哎,哪里话,你们这做大生意的,时间哪有我们这些闲人宽松,没事没事。”
老朱还是歉意的说道:“林静听说你们要来,激动的几个晚上睡不好,说一定要好好的聚聚,看着她那欢天喜地的样子,我都跟着激动了起来。本来我们都打算好了要好好的招待你们一番,但正赶上新开的矿出现了点状况,实在是抽不开身。”
黄胖子眯了眯小眼睛,说道:“这么大的生意,难免有些不顺心的事,做生意嘛,难免的。”
老朱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黄胖子,笑着说道:“听老弟说话,看出也一定是一个生意人?”
黄胖子笑着说道:“也算是吧,但比起老朱你的生意来,我那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了,小打小闹的。”
老朱爽朗的笑,说道:“你这就别谦虚了,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不说阅人无数,但也算见了些世面,我眼光不会错,我觉得老弟一定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
赵晓阳点着小脑袋说道:“老朱你看人真准,黄地主是我们圈里生意做的最好的一个了。”
老朱哈哈的笑,说道:“我就说嘛,你一定是一个生意人。我听林静说你们也想开矿?”
他们几个一起看我,我呆了一下,说道:“嗯,有这个想法,听表弟说你生意做的很大,我们就想靠你这棵大树来乘点阴凉。”
老朱很爱笑,眼角的皱纹很深,和气的像一个老头,说道:“说别的我倒真不敢说能帮上你们,要论起开矿,我还真能帮上你们,我十七岁就在矿上干,刚开始就是给人家卖苦力,挣几个钱花,但我使尽了力气,到了一年也攒不下一房媳妇儿钱,看着那些个矿主一掷千金的样子,我那时候那个羡慕啊,就想着咱啥时候也能那么财大气粗的。我就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自己弄一个矿。”说到这老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叹出那么多年的无奈,接着又慢慢的说道:“但谈何容易啊,开矿得有钱啊,不怕你们笑话,那时候我就是一个穷光蛋,没人敢借给我钱。我眼睛都想蓝了,但就是没有办法,那时候就觉得我就是一个穷命,每天就是借酒浇愁。但有些时候人也是命。和我一起干活的,那时候有一个和我特别合得来的河南人,比我大了有七八岁,因为年纪大,人又是外地的,许多矿友都不爱搭理他,有时候还故意的刁难他,我老朱虽然没多大能耐,但就是看不惯欺软怕硬的,我就一直帮着他,他也就平日里一直和我呆着。陪我喝酒,和我唠嗑。有一天老哥和我说,大胜,我看你不是受穷的命。我就笑,说我也不想受穷的命,但有什么用啊?老哥半天的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大胜,你想不想不受穷?我瞪着眼睛说道,谁想受穷啊,我想钱都想疯了。老哥对我说道,我看你是个汉子,现在就有一条路,看你敢不敢干?我当时就说道,只要不受穷,叫我干什么都敢干。老哥说,矿上有许多小矿,没有开采证,安全措施也差很多,那就是赌命的钱,我在矿上干这么多年,我摸出些门道,找好了一个黑矿,你要是敢干,咱两就雇几个外地的人干。我听了立马就同意了。我们两东拼西凑的,在老板手里兑下了那个小矿,就连我都下矿去干活,也是我命大,坍塌了几次我都爬了出来,像那个老哥说的,我不是受穷的命,就是看出我是一个命大的人。”老朱说完就笑,眼睛亮亮的,好像回忆起自己血气方刚的那些岁月。
林静听到我们聊的热闹,也走过来坐在老朱身边的扶手上,亲热的倚在老朱的身边对着我们说道:“怎么?又在听老朱在讲他那些年的光辉岁月的奋斗史啊?”
老朱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是啊,是啊,我这不知道怎么了,老是说我那时候的事,叫你们笑话了。”
我们几个连连的摆着手,说道:“说哪里话呢,我们都爱听,学点经验,以后也当个大老板。”
看来这些话对老朱还挺受用,老朱眉开眼笑的。
大家都沉浸在老朱的奋斗史里,但窦唯一却不干了,粗着嗓子对着老朱一点不客气的说道:“朱老板,你这岁月确实是激情,但填不饱我们的肚子啊,什么时候开饭?”
老朱听了哈哈的笑,站起身对着楼下喊:“小林子,饭好了没?”
原来小伙子也姓林,听到小伙子在楼下痛快的喊道:“马上就好了,就剩院子里的烤的羊腿了。”
老朱对着窦唯一说道:“林静知道你们要来,早早的就预备了许多吃的,我们矿上来不及回城里的时候,就在这弄,做吃的什么东西都置办全了,但最好吃的就是咱们自己烤的羊腿,到时候你们尝尝。”
窦唯一听说院子里在烤着羊腿,一脸兴奋的说道:“烤羊腿啊,想想都流口水,我去帮忙。”
赵晓阳听了也马上起身说道:“我得去,我怕我媳妇儿把生羊腿吃了。”
老朱纳闷的说道:“哦?生的好吃吗?”
黄胖子就笑,说道:“不管好吃不好吃,要是我们的窦奶奶饿了起来,看见你院子里的活羊来,她也敢咬下一嘴羊毛来。”
老朱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许晓云对着老朱说道:“何止有点意思,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是很有意思。”
老朱听了也来了兴致,高声说道:“好,我也跟着窦奶奶下楼看看,没准我也吃几口生羊肉。”
大家听了也开心起来,就都吵吵闹闹的一起向楼下走去。
院子里已经升起了火,小林子和圆规正在火边忙乎,一条大羊腿架在火上,滋滋的冒油。小林子不知道和圆规说了什么,又惹恼了圆规,圆规忽然抬起脚一脚就把小林子踹倒在火堆旁,小林子明显的没防备,倒在火堆那,火苗一下子窜上了小林子的棉袄,小林子大呼小叫的拍着身上的火,嘴里骂声像连续的小鞭一样连续不断。我们几个赶紧跑过去帮着小林子扑身上的火,还好,火不是很大,几下子就扑灭了,一身狼狈的小林子显然气恼的狠,暴跳如雷的向着圆规冲了过来,圆规吓得倒不知道躲了,傻傻的站在那。老朱看了大声的喊道:“住手!你们还懂不懂点规矩?爱呆就呆,不爱呆给我滚蛋!”
小林子瞪着眼睛在那喘着粗气,却不敢再往前冲了,圆规嘴一撇,忽然慢慢的蹲下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朱一脸的无奈,叹着气说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就不应该叫朱园园,你就应该叫朱哭哭。”
被骂了的朱园园哭的更加的厉害,老朱不耐烦的说道:“别哭了,去屋里准备碗筷,小林子,赶紧烤你的羊腿,你两要是再闹,我就一起把你两撵走。”
听到撵走,朱园园马上就不哭了,麻利的站起身,一边擦着脸一边进了屋。小林子也老实了下来,蹲在羊腿边又烤了起来。
窦唯一手指着羊腿说道:“这都有点胡了,快转快转。”
小林子马上专注的凑到跟前看,说道:“哪啊?我怎么看不到?”
窦唯一麻利的把小林子推到一边说道:“我来,你去一边呆会,太不专业了,去给我那个围巾来。”
老朱看来对窦唯一印象不错,刚才还心烦意乱的,现在马上又眉开眼笑了,也围过来看窦唯一烤羊腿。
小林子拿了一个大大的绿色的围巾,窦唯一麻利的围在头上,赵晓阳在边上殷勤的加火。
林静蹲在火边,感触的说道:“我有多少年都没这么热闹了,看到你们真开心。”
许晓云也说道:“是啊,有些时候我们聚在一起吃东西,倒真的不是为了吃什么,就是在一起已经很开心了。”
窦唯一白着眼睛说道:“没追求,不为吃什么你开心个屁。”
黄胖子看到窦唯一说他老婆不乐意了,说道:“怎么不开心?那时候我们逃课去山上偷花生烤着吃,看到人来了,吓的屁滚尿流的跑,虽然没尝到花生味,但不也开心的跟吃了一样的。”
赵晓阳说道:“那开心不是因为那个,是因为我们没被逮到。”
许晓云笑着说道:“哎呀行了,斗什么嘴。”
大家围在火堆旁,火苗跳跃在每个人的脸上,那笑容,好像回到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