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一脸的亲热,看到我激动的手舞足蹈,连连热情的拉着我的手,说林静正在开董事会,抽不出身,因为小伙子和我熟悉,就叫他过来接我。
窦唯一一脸生气的鼓着大眼睛问道:“一个开着董事会的董事居然派了一辆小三轮来接老同学?”
小伙子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挠着头呵呵的傻笑,说道:“公司的好车多得是,但俺媳妇儿不叫我动。怕弄坏了。”
黄胖子眯着小眼睛问道:“你不是矿上的人?”
小伙子说道:“俺不是。”
我纳闷的问道:“你不是你表姐带过来帮忙的吗?怎么不在矿上?”
小伙子说道;“我跟着表姐干,但不一定在矿上干啊,我也有自己的买卖,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说完蹦上小三轮,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我这车慢点,委屈一下了啊,你们跟着我来。“
黄胖子满脸的凝重,默默的看了我一眼,我也忽然变的没有底气起来,这看来和郑州的热情不舍完全两个境地了,大家满腹心事的默默的上车,跟着小三轮,向前开去。
林静的矿业公司在桐柏县的朱庄,离了朱庄还有十多里的山路。上了道的小三轮,并没有我们想象的慢,像一个小袋鼠,看不出走的多快,但偏偏又窜出去很远。我精力集中的才可以跟得上。
路边渐渐的变得荒凉起来,寂落的山脉像我们忽然跌落的情绪。小三轮七拐八拐,终于在眼前出现了几户散落在夜色里的人家。
散散落落的几户人家,倔强的显示村落的存在。中间破烂的街道上,一户二层的民居楼拔地而起,小伙子在那停了下来。
我们几个下了车,看小伙子忙忙碌碌的往那个二层的民居里搬菜,杜海洋看见了也跟着伸手,帮着干活。紧接着院子里走出了圆规,满脸的笑,离我老远就喊道:“李哥来了,快进屋坐,快进屋坐。”虽然没见到林静接我们,但在陌生的朱庄的小村上,有了这个小两口,还是叫我心里生出几分亲切来。我笑着招呼黄胖子他们几个,向屋里走去。
一楼的空间很大,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了屋里家具就没有几件,靠着屋角有两个年代久远的柜子,应该是黄色油漆刷成的底色,但显然很久都没有打扫,上边落了厚厚的一层土,屋子的中间散落着几张木桌子,不像客厅,倒像是一个食堂。
圆规引着我们拐向边上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手忙脚乱的推着炕上杂七杂八堆着的一些杂物,嘴里连连的不好意思的说着:“家里太乱了,也没来得及收拾。”
我笑着说道:“没什么,这样呆着随便,也不是外人。”
小伙子和杜海洋已经卸完了菜,抹着汗的小伙子喊着圆规叫给我们烧水喝,我看见圆规剜着眼睛瞪了小伙子一眼,嘴里小声的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用你说,就知道说,不干活。
小伙子立起眼,刚要发作,圆规已经转身出了屋子,我心里纳闷这小伙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强硬了呢?看见圆规出了屋子,小伙子转过来板起的脸堆满了笑,对我说道:“乡下女人没见过什么。”说完连连的招呼我们坐。
炕上很小,铺着那种很古老的炕席,有被炕火熏成的黑色。我们把东西往里推了推,齐齐的挤在炕沿上,屋里显得更加的黑暗。
小伙子点了灯,暗黄色的灯光微弱的晃出一片昏黄。
空间太过狭小,小伙子局促的站在地上,又感觉一时无话,搓着手,只是笑。
黄胖子眯着小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笑着问道:“你不在矿上做?”
小伙子声音热情的招呼,说道:“俺不在矿上做,俺媳妇儿说下了矿就是在阎王爷那拽金子花,卖命的活,舍不得俺。”
许晓云笑着说道:“看来你媳妇儿对你不错啊。”
小伙子说道:“啥错不错的,就那么样吧。”
许晓云挑起眼睛笑着说道:‘哟,还不太满意。“
小伙子刚要说些什么,圆规已经端着水走了进来,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一边从托着的盘子上给我们递水一边嗓子尖利的说道:”你还有脸不满意了,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就你那穷的虱子都养不起的身子骨,能找的母的就不错了,不知道烧香磕头还在那瞎咧咧,不怕雷劈了你!“
站在地中间的小伙子脸上的表情像被烧了野草的山坡,迅速的蔓延开来,暴跳如雷的说道;“老子就是找个母的,也比你这个不生崽的强,就是条母狗,也能给老子下个狗崽子,那也是老子没白费了力气!”
正递到赵晓阳水的圆规,听到这话时明显的火冒三丈,恶狠狠的把水递给赵晓阳,因为力气过大,水一下子溅出来洒在赵晓阳的裤子上,把赵晓阳烫的喊叫着站起来。圆规慌乱的帮着赵晓阳擦着身上的水一边喋喋不休的骂道:“那你赶紧去找母狗啊,正好门口的母狗发情呢,连个伴都没有呢,那狗窝老娘就送你了,今晚上就送你进洞房。”圆规的话狠,手里帮赵晓阳擦水的动作更狠,不像是擦水,倒像是再打一个淘气的孩子。赵晓阳连连的挡着圆规的手,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小伙子听了圆规的话,嘴里一边骂着一边蹬着双眼冲了过来,我和黄胖子连忙拦住小伙子,还没碰到圆规,圆规先哭天喊地的坐在地上尖声的哭嚎起来,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日子没法过了,叫我死了算了。”许晓云和高红连忙去拉地上的圆规,嘴里一个劲地安慰,窦唯一帮着赵晓阳脱身上淋湿了的裤子,赵晓阳一脸茫然的看着坐在地上哭嚎的圆规。
小伙子寸步不让的向前冲着,我和黄胖子使劲得的向后拦着,把小伙子推到了院子里。
屋子里尖锐的哭声低沉了些,小伙子抱着头蹲在院子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此时已是夜晚,星星高高的挂在天上,夜色里,隐约看见一条花狗瘦骨嶙峋的来回走动,分不清公母。
我和黄胖子相对无言,看着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小伙子。黄胖子递给我们一人一支烟,小伙子迟疑着接过来,点上,大口的吸。
我点了烟,也蹲下来,对着小伙子说道:“兄弟,你们两过的不不错吗?现在怎么老干仗啊?”
小伙子抬眼忧伤的看了我一眼,又深深的低下头去,闷闷的声音像是在裤裆里掏出来的一样说道:“是挺好的,但是,就是生不出孩子,俺着急啊。”
黄胖子明显的蹲不下来,只得半蹲着身,对着小伙子呼呲呼呲的说道:“兄弟,这事不是着急的事,慢慢来。”
小伙子激动的说道:“咋的不急啊,我都快榨干了,等我用完了,还生个啥来?”
黄胖子板不住一下子乐了出来,听着屋里还在断断续续的哭声感觉有点不合适,又忍住笑说道:“都过这么些年了,也别老吵,成一家人不容易。”
小伙子低着头嘟囔着说道:“要不是我表姐拦着,老子就休了她。”
听到林静,我心里有点着急了起来。看着乱成一窝粥的样子,愈加的盼望尽快见到李静,于是我不禁问道:“你表姐什么时候能回来?怎么这么晚还开会?”
提起表姐,小伙子的脸上似乎更不轻松,闷闷的说道:“哎,表姐也烦,一天的事情也多,所以我两的事也每次不敢多烦她。”
我和黄胖子相互看了一眼,心里越发的忐忑。我有点担心的问道;“你表姐有什么烦的,你不说你表姐的钱花不过来吗?”
小伙子说道:“钱是有的是,但有钱有有钱的烦恼。亲友们看表姐夫挣了钱,像苍蝇盯了肉,忽然间都冒了出来,都过来投奔表姐夫,表姐夫的家人也多,多的我都分不清哪个是他的什么亲友。都在矿里管事,见了钱跟眼红的饿狼一样,每天打得跟抗日似的,那个激烈啊。表姐知道我老实,要是也把我带到矿里,非得叫他们家那些亲友欺负死,这不,就把表姐夫和他的这个房子给了我,叫我给他们做饭,跑跑腿,挣点钱花。”
我和黄胖子听了心里都是一愣,原来这么复杂。黄胖子眯着小眼睛,想了一下,问道:“那么你表姐夫不听林静的难道还听他的那些亲友的?”
小伙子听了黄胖子这话气愤的站起来,声音大了许多,说道:“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表姐夫对我表姐还好,但小时候表姐夫是家里最小的,苦日子的时候家里的哥哥姐姐没少帮衬他,这不想着自己挣钱了,就想着拉扯他们一把,没想到就引狼入室了,到了这指手画脚的,横挑鼻子竖挑眼不说,还和我表姐作对。最可气的还有他原来的大老婆那些孩子,看到我表姐恨不得吃了我表姐,什么东西!”
我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问道:“大老婆?你表姐夫几个老婆?”
小伙子说道:“现在就一个,以前的那个离了,但也三天两头的跑到这指桑骂槐的,看着就叫人讨厌。”
我和黄胖子心里都有了些数,看来林静过的也并不轻松啊。这次淘金之旅也许正如黄胖子所说,八成是要泡汤了。
黄胖子继续问道:“那他们开会家里人都参加啊?”
小伙子说道:“那可不,连那个母老虎也参加。今天这不,就是因为又新开了一个矿,因为股份的事到现在还没散吗?一定是分不匀又打起来了,表姐这时候一定不敢离开,身边又没有什么近人,所以才叫我去接你们。”
黄胖子听了很感兴趣的问道:“又开了一个矿?这是不是很挣钱啊?”
小伙子夸张的瞪着眼说道:“那当然了,要不能这么六亲不认的。这个矿买下来到现在还没开采呢,就是因为股份分不匀。表姐夫气的说要把矿用炸药炸了,谁也别分了。”
我和黄胖子苦笑,看来林静这乱的可真够可以。
山坡上有两束亮光晃过来,晃的我们睁不开眼,小伙子用手挡着眼睛望着山坡的方向说道:“来了,我表姐来了。”
灯光越来越近,一辆越野停在门口,车里走下了林静,还有那个小伙子嘴里说的斯文的大络腮胡子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