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赖小宁便从睡梦中醒来。双腿绞着丝被，脑海里又浮出贺子光离去的背影。
自己是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老想到那个背影。那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寂寞，萧瑟地让人有些心疼。自己不是很讨厌他吗？是同情吗？他什么都不缺，这样的男人在二十一世纪就是钻石王老五，干嘛又要同情他？
抱着想得发痛的脑袋猛摇了几下，喃喃道：“在想什么呢？赖小宁！那臭屁男利用完了，就没价值了。不要再想了！”
翻了个身，抱着软枕，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再睡一会儿。可过了没多久，发现完全再无睡意。
怏怏地走下床，走到房门前，推开门，见庭中的大树上已抽出片片嫩芽，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枝桠间欢快地叫着，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
伸了伸懒腰，深吸几口微寒的空气，脑子顿时清醒了多。烦躁的心情也随之沉静下来，哼着小调，做起了广播体操。
“小姐，你起床了？我去打水给你梳洗。”柳一如见赖小宁这么早就起身了，不由有些惊讶。
赖小宁见柳一如来了，甜甜一笑，道：“是啊，柳姨，早啊！”
柳一如笑了笑，“我去打水给您梳洗。”
赖小宁点了点头，回到房中，打开衣柜，挑了件白色的衣衫换上，又将垂下的青丝用二十一世纪带来的发结束上，顿时一个俊俏的翩翩公子就赫然于镜中。
柳一如带着小翠，捧着水盆来到房中，见赖小宁已换好衣衫，嫣然一笑，道：“小姐，你怎么总喜欢做男儿打扮？”
“呵呵，柳姨，这样出去才方便嘛！”赖小宁接过小翠递来的牙刷，又看了看那个渐渐瘪下去的牙膏，不禁又发起了愁。
北宋年间，一般人家大抵都用盐刷牙。像徐氏这般的富贵人家会用牙粉。①所谓牙粉就是是用松脂和茯苓做原料，晒干捣末，拿小筛子筛后以器具装起，用的时候拿刷牙器具，蘸清水，洒上牙粉后再刷。赖小宁试过，那感觉太糟糕了。
至于刷牙器具那就更狗血了。②基本都是用动物的骨头或者竹木等做材料，然后在头部钻毛孔两行，植上马尾毛，虽说和现代牙刷已经很接近了，可一想到这是马尾，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来得动动脑子，怎么研究出牙膏出来才好啊.......”赖小宁情不自禁地说着。
“小姐，你又要发明什么新东西了吗？”小翠扑闪着两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自从赖小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后，她已经对赖小宁捣腾的本事习以为常了。不但不觉奇怪，还非常感兴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呢？
柳一如捂嘴一笑，道：“小姐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得着的？还是快服侍小姐梳洗吧。”
赖小宁温柔地笑了笑，漱了口水，将口中的污物吐掉后，才缓缓说道：“柳姨，你离家多年，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可想过回家看看？”
柳一如眼神一暗，肝胆俱裂，细长的凤眼中泛出泪光，“妾身与那王圣之私奔，爹娘的脸面已被我丢尽，我哪有脸去见他们.......”
赖小宁一窘，心里大骂自己多嘴，触动了人家的伤心事。砸吧了几下嘴巴，道：“对不起，柳姨，是我多嘴了.......”
柳一如抹了抹眼泪，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关系。小姐不用跟妾身说对不起。小姐对我的恩德，妾身如何能.......”
赖小宁立即摆手道：“柳姨，你又来了！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样吧，我放你几天假，你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如果他们愿意，就接他们来京城居住，也算是尽了为人子的孝道了。”
“小姐，这.......”柳一如面露迟疑，自己当年与人私奔，爹娘气得一病不起，好不容易从鬼门关上走了回来，如今小姐又要自己去看望父母，不知他们又会气成什么样。
自己不是不想爹娘。特别是王圣之这般对待她后，更觉愧对父母。自己也回去过，不过每次都蒙着头纱，站在很远处，偷偷望上几眼，见两老安好也就满足了。自己这样一个不孝的人，哪还敢奢望他们原谅？
赖小宁见柳一如停顿在那里，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说道：“柳姨，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去，如此一来，想必你父母也就不会那么生气了。毕竟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柳一如委身答道：“妾身谢小姐好意。这事还是晚点再说吧。”
赖小宁轻叹了一口气，想必柳一如是没勇气去见自己的父母。换做自己，也未必做得到。罢了，不勉强她了，待她有勇气面对时，再做打算吧。
小翠见赖小宁提到柳一如的家事，不由地也泪眼汪汪。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5岁那年，一场饥荒，父母都饿死了。若不是遇见徐向田，恐怕自己也随父母而去了。
看到小翠也哭了起来，赖小宁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小翠的身世她是知道的，面对着这些命运坎坷的女子，自己怎能随便在她们面前提及她们的家人？
拍了拍小翠单薄的肩膀，安慰道：“小翠，别哭！哪天得空了，我也安排你风风光光地回家乡，去祭奠你的父母。”
小翠擦着眼泪，抽泣道：“小翠谢谢小姐的恩德。”
赖小宁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眼前两个心碎神伤的人，又不知说什么好。仿佛再说点什么，会更糟糕。
一时，众人无言。屋内的气氛又变得压抑起来。悲伤笼罩住了整间屋子.
过了半晌，赖小宁才轻声说了句：“柳姨，小翠，还是去准备早点吧。吃完早点，我们还得去一趟瓷厂。给小翠说对了，我又想发明新的东西了。”
小翠应了一声，听到赖小宁又要发明新东西，刚刚沉闷的心情又好了起来。转个身，端着脸盆出门去了。
备注：①牙粉也是唐宋才有的，北宋著名文学家苏轼就记录过配制牙粉，用松脂和茯苓做原料，晒干捣末，拿小筛子筛后以器具装起，储作漱口用。?同期著名科学家沈括也配制过牙粉，原料为苦参，同样晒干捣末并筛细。沈括还提倡用牙刷器具，蘸清水，洒上牙粉以刷。
②最早的刷牙工具是杨柳枝。在晚唐时期，那时都把杨柳枝泡在水里，要用的时候，用牙齿咬开杨柳枝，里面的杨柳纤维就会支出来，好像细小的木梳齿，很方便的牙刷。古语“晨嚼齿木”就是这个来源。《处台秘要》中载有“每朝杨柳枝咬头软，点取药揩齿，香而光洁。”它使用起来廉价又方便，李时珍也说，用嫩柳枝“削为牙枝，涤齿甚妙”。配上前面的洁牙材料，颇有效果。
我国1000多年前的辽驸马卫国王古墓（公元959年）中出土了两支骨制牙刷柄，头部有两排共8个植毛孔，它是迄今发现的、世界最早牙刷实物，而欧洲至到十八世纪才出现正式的牙刷。从古书记载来看，中国到了南宋，城里已经有专门制作、销售牙刷的店铺。那时的牙刷是用骨、角、竹、木等材料，在头部钻毛孔两行，上植马尾。和现代的牙刷已经很接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