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大江和航哥再次来到医院探望楚二。
“身上有现金没?”大江问。
“就两百,等会儿还得加油呢,你以为就人吃饭,车也得吃饭啊。”航哥说道。
“看你抠逼嗖嗖的,等会儿把我车上的油卡给你加行不行?”说着大江从航哥身上搜出了两百元钱,加上身上的几十块钱到门口的礼品店买了一箱“初元”。
航哥眼巴巴的望着,大江回过头说道:“算我俩一起买的,等会儿给你转支付宝行了吧。”
“说这个,不用不用。”航哥摆了摆手。
大江一边向医院住院部走去一边讲起了段子:“说到车,我给你讲个段子,我学车那会儿吧,我还和我老爸一人拿着一根木棒去撵教练呢。”
“牛逼吧你就。”航哥看了一眼大江,似乎是王的蔑视。
“呵,还不信?”大江接着讲道:“那时考科目四嘛,要提前交档案袋,结果那狗日的教练没帮我交,可能是忘了吧,暑假学车的人比较多,我他妈的考完去签字,考试中心的交警把我骂了一顿。”
“交警怎么骂的?”航哥问。
“卧槽。”大江换了只手抱着礼品,一拍大腿说道,“那交警说,档案都没有还来考?回去啦,回去啦。”
“你说我气不气?当时我一脸懵逼。”大江补充道。
“那后来呢?”航哥好奇地问。
“呵,后来?”大江神气地说道:“然后我和我老爸一人在考试中心的路边捡了一根木棒拎着就去找教练麻烦了。”
“那这次换教练一脸懵逼了。”航哥笑道。
“不不不,听着,后面还有情节。”大江说道。
航哥顺手点了一支烟,听着大江讲述。
“灭了灭了,这是医院,都快到病房了,等会儿出来抽。”大江夺过航哥嘴上的烟扔在地上踩灭,继续说道:“当时我和我老爸都气坏了,我老爸把车堵在了驾校门口,门卫,就是那小保安说不可以停,我和我老爸一人拎着一根木棒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我老爸对那小保安说:‘你不爽你把车抬到边上去啊!’,那小保安话都不敢讲。”
“哈哈哈哈,你老爸真有意思。”航哥笑得合不拢嘴。
大江又讲述道:“然后,教练喊我说:‘大江,过来我和你说。’,我拿着木棒指着他说:‘说你大爷啊说?’,然后就冲了上去,我在前面追,我老爸在后面堵,狗日的教练吓得跑进了校长办公室,我老爸一脚把门踹开,校长说:‘有什么好好的说嘛!’,我老爸说:‘好好说你大爷!’,之后来了一大堆人把我们劝开了。”
航哥把手一拍:“卧槽,这么精彩的段子你现在才跟我说。”
大江得意的偏了偏头:“精彩的多了,毕竟我是个有酒有故事的人。”
“那你老爸还比你厉害嘛。”
大江反驳道:“说个球,就是我老爸拖后腿了,那门口有个花台,我在后面追,我老爸没堵住,那狗日的教练才跑进校长办公室的,不然打死狗日的。”
大江叹了一口气:“唉,老了,我老爸年轻十岁的话狗日的跑不了了。”
“热血得很呐。”航哥赞道。
谈话间俩人走到了楚二的病房前,大江朝里面望了望,空空如也。
大江拉了一位小护士问道:“7011里面的人呢?”
“走了。”
“去哪了?”大江问道。
“转院去省城的春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了,病情已经恶化了,我们这治不了了。”说完小护士转头走了。
大江失落地低下头,将手中的礼品放到了垃圾箱上,失魂般地走出了医院。
“去我那酒吧坐一会儿吧,想喝酒我陪你。”航哥在后面叫道。
“不了。”
“那你去哪?”航哥问。
“不知道。”大江点了一根烟回过头说:“别跟着我。”
后来据大江回忆,那天大江浑浑噩噩地走在大街上,累了,找了一家小酒吧坐下,依旧点了一杯不知名的加了很多红茶与冰块的洋酒,听着那悲伤的励志歌,胡乱地翻着手机,看到了这样一条楚二的动态:“这是一个纪念的日子,今天我不再十八岁,但这一天却如同我的成人礼。而我此前所有的成长感,仅仅来自和父母的争吵,学习不用功,亲密的朋友各奔东西等等。今天我办完转院手续来到这个新的医院,此时的我已经虚弱到无法下床走路,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似乎与我无关的一切。但当朝阳升起的那一刻,我被一种巨大的情绪吞没到窒息,震得我说不出话来。这时的我才明白,这种感觉,是作为一个微小的个体,对这个世界更深刻的一种羁绊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