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回合惊心动魄的厮杀,离阳招招夺命,却都被端从一一化解,如此挫折,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待端从反守为攻,离阳处处险境,胜负明显。
丽夫人看着着实担忧,但离阳个性向来要强,就未敢多加干预。但眼下危急,便立即示意南风出手。
南风骤然来到,端从立感此人与离阳不同,不敢轻敌。三个人纠缠起来,一时胜负难分,端从身后乌云中突然窜出无数蛇影,直扑寒山众人,看来端从并非孤身入寒山。
在遥遥云巅之上,似乎坐着一个朦胧的身影,垂眸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流云似水,正衬得他波澜不惊。
混乱的打斗场面,双方势均力敌,一时僵持不下。
好像是一场冗长乏味的游戏,一直等不到转变的精彩。
其实也不必这样等下去,恶化的关系只会更加恶化,结果只是时间问题。
空中打斗的三个人落了地,两方势力各自聚拢,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势均力敌,各有损伤,又都是力竭之时。
寒山那边,一个绿衣小孩挣脱母亲的怀抱,一溜跑向那群面容狰狞的妖魔。
“含星,你要做什么!”母亲的声音里不安大于威严。
“娘,你让我说两句,我有话说。”女孩子稚嫩清亮的声音里有着哀求的味道。
她很有胆量地走近了些,又走近了些,再走近了些,正好在两方势力中间。她说:“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愿意以命偿命,求您不要追究寒山之过。”于含星而言,如此凶恶的场景实在可怕,究其缘由都在于自身,一时愧疚翻滚而起。
“含星!”丽夫人怒声喝止,“你回来!”。小孩子太过天真,哪里懂得仇恨的复杂难分,因果的纠缠不清。
含星正回头张望,端从却眼疾手快地将其虏了过来。抱着寒山君与现任夫人的宝贝女儿,小娃娃生得果然伶俐可爱。而看着寒山一干人果然面色惨白,端从心底甚是痛快。
“当日您的爱孙差点吃了我,我家人情急之下伤了它的性命。倘若当日死的是我,又当如何?”含星直视近在咫尺的端从,凛然发问。
端从倒是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万万想不到寒山一个没断奶的娃娃也这样言辞犀利,勇慧俱全。端从歪着头,笑嘻嘻道:“你死我不知当如何,我爱孙死当有仇报仇!”
含星搭在端从脖子上的双手紧紧握拳。云巅上那双深重如山似海的眼,起了一丝波澜。这么个小孩子,手里握着的可是一把存青短剑,这样的剑本身透明带青,与持剑者心神交汇,更可化于无形无声,且锋利至极,无坚不摧。这样的剑就是用一个小孩子的力道,削掉端从的脑袋也并无不可。小孩握住的短剑尖端正对着端从的脖子。
若非加注精力留意到这一幕,这马上到来的精彩恐怕也会让人有一丝的不舒服。
“我已经在你手上了,随你处置,寒山与你两清了!”含星义正言辞。
“好啊,我把你杀了,也算一命还一命,很划算不是?可是你问问他们,他们答应吗?”端从抱着含星面向寒山一干人。
“端从,你把她放下!你跟一个孩子计较,有意义吗?!”丽夫人咬牙切齿。
“你看,”端从瘪嘴道:“杀了你也是无法两清的。一桩分一桩,我只有先杀了你,给我的爱孙报了仇,然后你们寒山来一个杀一个,直到杀尽最后一个来的人,那个时候我们就两清了,明白吗?”
寒意与愤怒同时冲击小孩的心灵,这世上的道理是多么不重要的东西,她略发抖的手迟迟没有刺下去。
本来没有胜算,却突然有了一个筹码,端从喜不自胜,却也不愿再战,便再费了些力气掀起几尺厚的雪盖向寒山众人,乘机带着含星并一众大小蛇妖迅速消失在寒山境内·······
原以为妖城是个险恶阴森的地方,全然没想到这般绚丽多姿。虽然第一次走出是寒山是被劫持出去的,但那些全新的风貌呈现在眼前一下子让含星忘了心惊。
先是过一片巍峨的石林,烟雾缭绕之中极尽险峻风姿,山下清流满布,碧波粼粼,一下子让人心神畅快。
接着过一片森林,大树百丈,挺拔丰茂,林草葱郁,山花烂漫,鱼虫鸟兽举目皆是。生命蓬勃之美与寒山冷寂肃穆大为不同。
含星一下子不明白,活在这样地方的妖怪为何还要千方百计闯入寒山。一路看得眼花缭乱,突然来到一个巨大的石山前,端从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冲向石山,吓得含星失声惊叫。
过了许久,没有想象的疼痛,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含星睁眼一看,吓呆了,额,准确来说,是惊呆了。
各种千奇百怪的造物望向他们,各种奇形怪状的房子,各种奇怪的声音,各种奇怪的光影。一个庞大的光怪陆离的世界,透着毋庸置疑的繁华昌盛。
端从抱着含星飞向古朴而雄伟的宫殿,空中飘忽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含星探出身子想去抓,却被端从瞪住了。这才醒过来自己的处境十分糟糕。
端从大概是把她抓回自己家里去了,敢情还是个吃饭的地方,因为一进屋就是鲜果佳肴,鲜肉美酒。把含星放到一个角落里,手指一动,含星立即被锁紧一个不太大的囚笼里。
看着端从大快朵颐,再看看自己被囚的笼子,大概意会到自己的命运就是被吃掉的猎物。含星忽然很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白搭进去性命不说,必然还害得母亲与南风十分伤心。
含星握着手里的存青剑,仔细思量一番,自己现在能做大概就是想办法杀了端从,也算为寒山尽唯一的一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