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一家的小姐呢?”人群中不知谁恰到好处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对这诛心之言,不少人保持了沉默,毕竟最近帝都到处都是前来觐见的封疆大吏,万一这‘巾帼英雄’是那些人的后代,可真容易找来无妄之灾的。
在这些纨绔眼里,今日出了这事,看笑话可以,落井下石也可以,但是面上还是装睁眼瞎为好。
凡害人的东西,能不放在明面,尽量伪装的和善些。
听到这火上浇油的一句话,独孤杰气的银牙咯咯作响,她只觉得一阵火大,那双大眼睛狠狠地朝着发声处瞪了过去,好似能喷出熊熊火焰。
“帝都中曾有人言,美人榻上皆是英雄好汉,不知哪一个藏头露尾的爷,敢出来与我说教上一通?小女子命途多舛,幼年接二连三地丧父失母,野惯了。虽有长姐时时谆谆教导,但终究是那扶不起的阿斗罢了。如果说有人想要摆出学究的姿态,本小姐定当洗耳恭听。”
说罢,独孤杰朝那早已躲得远远地龟公招了招手,“搬几张椅子来,最好是上等黄花梨木做的,我记得你们前任花魁可是留了不少好东西的,与其明珠蒙尘,还不如重见天日添些人气地好!”
看着独孤杰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围观者皆是百种姿态。有的紧锁眉头,有的面露不屑,有的不动声色,有的胆大的干脆拉过旁边伺候的仆人,用那不大不小却又让每个人都听得清地声音问道,“这主哪冒出来的?”
神仙斗法,殃及的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小虾米,那锦帽貂裘的龟公一看有人拿他出气,自是战战兢兢地很,对于这种一有事就让他辨别真假的主,他虽脑子里恨不得挖了这些人的祖坟好好出口恶气,可是除了支支吾吾他能说啥?
从古至今好像还没听说过女的来烟柳巷的,就算有也没有被人像今日一样给抓了个现形的。
龟公真的急了,他就搞不明白了,这位千金大小姐为什么敢这么目无伦理风俗呢,没有读过《烈女传》不是你的错,可你凭啥颠倒爷们的霸主地位啊?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用说今日某家大小姐夜闹潇湘楼怕是会轰动整个帝国的,到时候一定有地下赌庄大肆散布各种‘可疑人员’的赔率,接下来一定会有某些人丢尽了脸,最严重的还在后头呢,这些千金之躯今后有人敢娶么?
一想到这一严重的后果,那名叫阿瞳的龟公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接着一口鲜血顺势喷了出来,他也不担心会砸着哪位公子哥了,“终于结束了!”他满怀欣喜却又面带悲色地倒了下去,‘咚’地一下,就是这一声巨响,打破了众人的各怀鬼胎。
潇湘楼的龟公从来都不是受人歧视的存在,人家阿瞳可是帝都出了名地‘包打听’,风月场上的秘闻没有是他不知道的,别看这厮浑身上下沾满了胭脂味,可是人家营养从来没有缺失过,不知是不是美人见的多了,还是身上那个物件不好使了,黑胖黑胖可从来都是他最好的写照。
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酒囊饭袋突然昏死过去了,这事可不是一般的蹊跷啊,一时间好像很多人都想明白了,一个个地屏住呼吸,究竟是进还是退?
独孤杰一看那龟公甚是不争气地倒了下去,翻了翻白眼,故作恼怒状,“看来那黄花梨木座椅注定是与我无缘了,本想着送与长姐的,万一哪一天我那便宜姐夫去府内献殷勤时,总得拿出点像样的家具吧!罢了,早晚我都要会一会潇湘楼背后的主子,去向他(她)讨要一番........”
何为语出惊人,这便是了!
众人望着眼前这个说话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皆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一个个地像是恶狼一般肆意妄为地在她身上来回扫着。
一身长袖紧紧地包裹着婀娜的身材,精致地脸蛋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她似乎不知娇羞为何物,一脸平静地伫立在那里,好像所有地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那头顶的瓜皮帽一看就是上等的绸子做的,特别是那檐下方正中的标示细细看去好像镶嵌的正是宫中进贡的玛瑙。
“这位公子,在下的眼疾犯了,我说刚才怎么横竖都没有看清呢,不知是不是被潇湘楼的姑娘给迷了魂,到底是身心疲惫了,小可本是想要为刚才的唐突赔罪呢,但念及公子身世显赫决然不是吾所能攀附的,今后想要去贵府赔罪,怕是都找寻不到路。横竖都是我等有眼无珠,别人不敢说,但是今日潇湘楼发生的所有事,我自会忘个干干净净!告辞了!”
杨佳凝本就为了这事该如何解决而一筹莫展时,听到那人低三下四地赔罪不禁多看了几眼,暗道:“原来是他!”
对于这位公子哥,围观者自然是有熟稔的,这不是当今皇上的奶妈家那位最受宠的嫡长子么?虽然人家一不是六部长官家的亲属,二也不是当今天下有名的诗书之家,可能随时随地见到天子又有几家有这样的殊荣呢?仅凭天子伴读,就足以横行天下了!
“惹大祸了!”这一念头突然闪过围观者的脑海里,能让皇上的身边人都低声下气的人,是他们能惹得起么?
这几位多半是皇室的子女了?难不成是太祖留下的血脉?众人暗自揣摩着。
皇帝的伴读大摇大摆的走了,他自然是认出了独孤杰,他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的,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妹妹值得自己今日这样做,皇家的脸面丢不起啊!他是真的出去想对策了,也辛亏最近潇湘楼的客人少,都被大大小小的纨绔给包了,可是接下来如何去封口呢?里面的人有这个觉悟么?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给小爷滚,今日出了门哪一个说错了话,我挖了你们的眼珠子............”独孤杰顺坡下驴起来。
当所有的人一哄而散的时候,她朝周不会指了指,“你不许走,今日都是你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