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丝毫没有好感。从将你抱在怀中的第一刻起，就不想见到你。”程二夫人冷冷地说，“虽然你是正宁的女儿，你和他长得那么相似，可是你的眼睛却和你的母亲一模一样。看到你，就会让我想起那个女人。”
程萧屿不解地望着她，“您和我的母亲，有仇隙？”
“你一笑起来，和她更像了。”程二夫人不理会她，平静地接着说，“如今你长成大姑娘了，现在看来倒没有小时候那么像你父亲，而是愈发地像你母亲了。”
仔细看她两眼，程二夫人脸上又升起一丝厌恶。
“我想知道原因。”程萧屿紧紧盯着程二夫人。
“那我就告诉你好了。”程二夫人的目光变得柔和，仿佛陷入了回忆，“我与正宁青梅竹马，自小就听大家说，我俩金童玉女，将来一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以为我们长大后会是天作之合人人艳羡的一对，我曾无数次幻想我与正宁身着大红喜袍，接受众人祝福的那一天。”
“直到那个女人出现，”她的目光由柔和变得尖厉起来，“那个女人，毫无征兆的突然就出现在面前，就像天降的灾难一般将我憧憬的一切都打碎了。我还记得那一天，我来程府找你父亲，却见他搀扶着一个受伤的女子回到家中，当时我还天真地帮忙照料了她。我万万没想到，那时你父亲已经对她一见钟情，直到接连几日亲眼目睹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才发现，原来一切已经变了。”
过了好一会儿，程萧屿才回过神来，没想到程二夫人与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那后来您为何嫁给了父亲……二伯？”
程二夫人呵呵一笑，“正则对我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当初程家是想要与林家结亲的，我与你的父亲又是青梅竹马，所有人都很看好我们，而你的母亲来历不明，自然不被程家接纳。但你父亲不顾家里反对与你的母亲私奔，我心如死灰，那时候每天陪在我身边的就是正则。别看他现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很是木讷，一直不知道我那时候的心都在正宁身上，只知道一个劲地对我好。”
程二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她对程正则也有了真正的感情，只是心中仍对当年的事情放不下。
程萧屿默然半响，“十几年过去了，您现在过得不好吗？又何苦还要怨恨已经不在了的人，还要念念不忘已经过去了的事。”
程二夫人瞪她一眼，“小小年纪说教挺厉害，你又懂什么！”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又重新靠回椅背，目光也有些失神，“其实我也知道，这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执念，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你的父亲也不曾对我变心，他始终当我是妹妹、是好朋友。也怪我自己，如果我当初不是那么骄傲，而是诚实一点，坦率一点，结局也许就不一样了。”
猛地收起不经意流露的软弱，程二夫人坐直了身子，“现在你知道了这些往事，那么你也该明白，尽量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些事情你二伯都不知道，如果你……”
“你们大人以前的事情，与我无关。”程萧屿打断她，“说实话，您不是我的母亲，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程二夫人笑了，“那挺好的。虽然家里的大人都知道你其实是正宁的女儿，但小辈们却都不知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事实，那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我们也不需再假装是母女。今天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也算弥补往日对你的漠不关心。”
程萧屿心下有些悲凉，就算不是那么温暖的关系，这突然断了的缘分，还是让人有些唏嘘，然而对方却毫不在意。
“您可知我的父亲与母亲到底遭遇了什么？”程萧屿拂走心中的哀伤，她还有许多疑问。
“你的父母私奔后便与家里断了联系，后来我与正则成了亲，又诞下馨儿，大约有六七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直到那天，你父亲突然回来，就是刚刚正则说的那样，你们一家已经出了事情，然而怎么问他，他都不说发生了什么，只说遭遇了袭击，对方很强，他拼尽全力带着你死里逃生，而你的母亲则为了拖住敌人，最后……”
程萧屿内心有火在翻腾，不自觉红了眼圈。
“……你的父亲是个温文尔雅、如清风明月般的人，还是一名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符灵师，我从未见过他大声喊叫的模样。但那天他浑身浴血而归的情景我永远忘不了，就像从地府里爬出来的一样，那种眼神，仿佛只要谁敢碰他怀里的婴儿一下，他就会化身阎罗……你的母亲，听说是一名强大的灵师，连她都难逃劫难，真不知道你父亲是怎样从敌手逃脱，将你毫发无伤地带回来的。”程二夫人垂目看着手中的茶，“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那我的父亲，后来去了哪？”
“没人知道……不，也许有人知道，他当时结识了一个人，然后便离家了。”
“是谁？”程萧屿急忙问。
“这个我不清楚，或许你二伯知道。”程二夫人摇摇头，当时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打听更多细节。
又是一阵沉默，程萧屿站起身来，“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方云笙。”半响后，程二夫人终于吐出这几个字。
——
第二天，程萧屿回到家中的消息便传开了。最郁闷的莫过于程菁菁了，当时她坚称自己与程萧屿失踪的事情无关，但回来后还是被禁足了一个月，可谓是恨透了程萧屿。现在听闻她回来了，程菁菁更是痛恨，简直想立即冲去给她一个教训，又怕万一她又说出当初是自己帮了她，甚至添油加醋说是自己怂恿了她，免不了又要受罚。而程菲菲更是吓得紧闭房门，茶饭不思。
“就是这样了。”程萧屿乖巧地坐在中间，程正则、闻鸣及绿竹等人则虎视眈眈地包围着她，就连林蓉也立即赶来抱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呜，我就知道，小屿你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呜呜呜你可算回来了，你给我买的胭脂水粉我每天都用，前两年用完了，我还大哭了一场，痛恨自己怎么不省着点……”
“好了好了，安静一会儿，”程正则被她哭得心烦，“这么说你在森林遇到一位高人，那人帮你重塑了经脉，现在你已经可以使用灵力了？那这位高人……”
“这位高人神秘非常，功力深不可测，但他说了并不想收徒，只是看我可怜帮我一把，也坚决不肯透露一丝一毫身份，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哩！”程萧屿赶紧说，“我想，这种世外高手，应该很不喜欢被世俗打扰吧，我也就是走了狗屎运了。”
程正则默然，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呜呜，太好了，小屿，你是灵师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林蓉又是喜极而泣，一边笑一边哭。
“蓉姐姐你的妆都花啦……”程萧屿无奈地帮她擦擦脸，“我给你带了新的脂粉，还有漂亮的耳环，可别哭啦。”
林蓉拼命点头，程正则也露出欣慰惊喜的目光，闻鸣和绿竹也是感慨连连。
“遇到贵人是你的运气，”程正则点点头，又严肃道，“你已经是一名灵师，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也意味着你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松懈贪玩，应当努力修炼，争取变得更强。不清楚那位高人都教了你什么，不管怎样，要马上给你请位老师好好教导……是了，你现在是什么级别了？”让程正则感到惊奇的是，程萧屿的灵力十分收敛，若不以神识强行查看，竟感觉不出她是个灵师。
“嘿嘿。”程萧屿羞涩一笑，掏出一枚闪亮亮的徽章，大家忙伸长脖子看过去。
“大、大灵师？”林蓉呯的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的灵根资质一般，三年内升了两级，现在只是个四级灵师。
几个人紧紧盯着程萧屿手里的二级大灵师徽章，快把眼睛都瞪掉了，那是经过灵师公会认证的徽章，万万没有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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