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一平停下后,木贞方才转过身对身后的秋菊道:“你去前面等我,我要与大人交谈几句。”
“夫人还是快走吧,大小。”秋菊还未讲出,就被木贞的一眼厉光瞪了回去。
木贞哼了一声,话语中多了一丝警告一闪寒光冷冰冰道:“怎么,我与堂堂二品大员,还命令不了你个小丫头吗?”
听了木贞的话,又看看一旁的陆一平,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马上弯下身行礼怯弱道:“奴婢不敢,奴婢告退。”弯身一路倒退。
刘茯苓往陆一平身旁凑了凑,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十分警惕,小声道:“教训一个小丫头,还要抬出少爷的身份。这妇人什么意思,咱还是别在这久待了走吧!”
陆一平倒不认为危险,她将周若宁身边的丫头支走,一定有不能让周若宁知道的事告诉自己。此事也许跟水儿尸身所在有关,再说他也想知道木贞叫住自己有何用意,他低声回应道:“去门外等我。”
见陆一平要一人留下刘茯苓哪里肯妥协,连连摇头直接回绝;“不行万一、、、、、、”
陆一平自信一笑道:“你家少爷病躯一副是无长处,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颗脑袋还够灵活。”他抬手拍了拍书俊的肩,示意自己一人可以应付。
拧又拧不过他,刘茯苓只好遵命照办。但还是提醒道:“少爷要小心,这妇人看样子很清楚少爷的底细,你自己一人要小心应付。”见一平点头回应才稍稍放心:“我在门外等您。”警惕的望了木贞一眼才走。
目送刘茯苓离去后,陆一平才扭过头,正好对上木贞端详自己的目光,回应一笑也不多费口舌直接开口:“有事现在说吧。”
明人不讲暗话,既然正主开口了,也没必要多绕弯子。木贞早已计划好该如何讲,也不多废话,福身一礼直接道:“愚妇人木贞见过陆大人。”
陆一平单手一背,摆足架子轻轻一摆手道:“夫人不必多礼。”
“周若宁一深闺千金,如无旁人指教真会有如此心机;还有一个小小风寒各路名医医治,没能治好反而丢了性命,这真是二小姐身虚体弱红颜薄命,还是有人设计他人之过?难道大人不觉得二小姐死得蹊跷?”见陆一平低头沉思,就又讲了一句更匪夷所思的话:“周老爷两个月离府入京,二个月前二小姐突然染病,难道大人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所有这一切全是周老爷默许、甚至就是他指使的。面对木贞的言外之意,陆一平还是选择相信周文丰。周文丰为人一平清楚,如果他真是两面三刀的人,也不会如此用心暗助自己,陆一平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就是夫人煞费心机要对陆某讲的,似乎有些差强人意吧!”
看着一平对自己质疑的目光。木贞早就料到,不过她想的就简单一些,只当陆一平因为与周家二小姐有婚约的关系,才会对自己老丈人深信不疑。木贞也不简单反客为主道:“大人不信,那么愚妇接下来的话,也就没有说的必要。”
陆一平道:“夫人秉退左右,难道就是与本座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吗?既然夫人不想多说,那本座又凭什么相信你以上所讲。如果想取信本座,得拿出些诚意。”
木贞有深意的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张,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眼看到的都未必是事实,又何必相信自己的耳朵呢!”
听了她这几句话陆一平更可以肯定,这个木贞不是知情者就是周若宁幕后策划人。她的目的就是针对周文丰,她想利用水儿的死让自己去追究周文丰。陆一平看了看木贞手中的字条,没接过来,反而问道:“那你告诉我水儿的尸身在哪?”不怪他会如此问,刚刚从木贞的言外之意听出,焚尸周若宁绝对没那个胆子,因为水儿是他陆一平的未婚妻,为谋成事她也不让。
木贞二话不说,直接递过去道:“愿这张字条能为大人解惑。”
“多谢,告辞。”知道现在根本不可能从木贞口中问出什么,就不再想与她周旋,只想尽快离去好去寻找水儿的尸身,迟了真怕如周若宁所讲自己会后悔,伸手接过字条转身就走。
木贞看着陆一平的背影,那神情不知是欣慰,还是感慨道:“看来这人真的不容小视啊!”停留片刻方才离去。
在外面的刘茯苓站在马车旁焦急的等待,正在犹豫是否进去找人。就见陆一平从里面出来,立刻跑过去一脸焦急询问:“少爷您没事吧!那个妇人没有对少爷做什么吧!”
陆一平下巴一挑示意上车再说,率先自己登上了马车,弯身进了车厢。
刘茯苓随后也跟着上了马车,向车夫交代了一下去处,才弯身进入车内。一进车内便看见一直精神奕奕的少爷,此时坐在角落单手掩面,说不出的伤感。刘茯苓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过去刚要开口安慰。
陆一平放下掩面的手,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字条递给茯苓道:“我不敢看,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些什么。”
“是。”刘茯苓接过来将团成团的纸团打开,只见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念道:“莫听、莫信。”
陆一平猛地抬起头,有些不信就问道:“就这几个字。”
“对,你看”刘茯苓点了点头将字条递了过去。
陆一平接过发皱的字条,一看上面果然只写着这四个字。心想这木贞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莫听莫信、是让自己莫听信周若宁所言,那就是说周若水有可能也许根本没死。死讯、未死、让陆一平的头脑一片混乱,接下来他要静静地想想理理头绪。他冲着车外高声道:“停车。”车停下来后,就起身向车厢外走。
见人往外走忙问道:“少爷,您干嘛。”
陆一平没有回头,只是停了停脚步道:“有些事我想不通,想一个人安静的想一想,你先回去吧!”说完掀开车帘出了车厢。
陆一平背对着自己,他看不清陆一平的表情,但他清楚一平心情一定非常糟。刘茯苓没有多想也追下车,叫了几声都不见一平回答。从腰带上挂着的钱袋中取出一角碎银子,丢到车夫手中向他摆了摆手,转身追上陆一平劝道:“少爷,您这样漫无目的走也不是个事,不如我们就走着回客栈吧。”
见刘茯苓追上来,陆一平不由皱起眉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回去吧!”
刘茯苓担心道:“我不放心您一个人,我不出声,就让我在后面跟着你吧!”
“有人在会扰乱我的思索,别跟着我了。”说罢拖着那落寞孤独的背影,漫无目的走进一片朦胧的夜幕中。
看着陆一平落寞的背影,刘茯苓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他心里清楚,陆一平一直对他的病抱着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去接受。就算是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也从未有过如此暗自神伤、落寞无助过。看来少奶奶得死对他打击真的不小,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就追了上去。
木贞离开花园就随着秋菊前往周若宁的居住之所。
秋菊提着灯笼前面带路走着,木贞不言不语跟在后面,本以为会如此相安无事。可当快到周若宁卧房时,木贞突然伸手拦住她去路道:“先等等。”
到了自己的地方,秋菊就有些有恃无恐了,就有不把木贞放在眼里了,目高一切道:“大小姐已经等了很久,夫人还是快些吧!”
这点小心思早就被木贞猜透了,低头贴近她的耳朵冷声道:“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果有半点风声传到我耳中,那个花盆就是你的下场。”抬手从发间取下一根发簪,轻轻将手一挥动,发簪脱手而出,直直刺入花盆之中。
这一幕将秋菊吓得不轻,身躯颤栗如沙望了望那还挂笑容的脸,一阵阵寒意由心底迸发,连忙跪身与地怯怯道:“奴婢、奴婢不敢。”
“很好。”木贞温和一笑绕过秋菊,推门进来卧室。
秋菊目送木贞进去后,才瘫坐在地上,久久难压下心中的恐惧。望着关闭的门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跟了进去。
意料之中周若宁再木贞进去后,就大发了一通脾气。而那木贞好脾气的照单全收,笑了笑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放在周若宁面前敲了敲桌子道:“路上我已经听秋菊讲了,不急喝杯水消消火。‘
见她不紧不慢的态度,一股火冲到周若宁头顶,她把茶杯扫到地上气道:“少在这说风凉话,当初谁信誓旦旦说绝对没问题。陆一平他为什么会走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木贞没有生气反驳反而是暗思量,周文丰的这两个女儿全都聪慧,可这个大小姐聪明不假,野心不小。也不知她从哪得知陆一平的真实身份,瞒父欺妹、妄想一朝飞上枝头。如果不是周若宁有这一心思,自己根本不会有插手之处。周文丰的两个女儿只要一个能被挑唆,就足以让周家鸡飞狗跳的,到时候保证让周文丰分身无暇,到时只对付一个陆一平就轻而易举了。
木贞长眉一挑道:“大小姐,为什么不按我教的说,明知道讲那些话会引起他的反感。”
周若宁听了此言更生气了,把桌子一拍指着木贞气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陆一平已经走了,你去把他给我追回来。”
木贞起身走到周若宁身边,颇有提醒意味:“我提醒过大小姐,陆大人虽然对这场婚姻,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去接受。但通过大人这几年与二小姐的书信往来,不难了解他心中对二小姐的愧疚,让他放不下这份责任、放不下这份负担。他因为身体的原因是看淡了很多东西,但有些事他不会不在意。”
周若宁忙问:“那我该怎么办。”
木贞浅笑道:“今天此时已然在他心中打了一个节,不管他想不想解开,他都迈不过这道坎。他此时定不相见周家任何一人。”说完她端起茶杯递给周若宁,没有再说下去只若有所指的望着若宁。
可又有什么好办法呢!问道:“可那个贱人凭什么听我的。”
“二小姐生性善良。”木贞只讲了这些就向她神秘一笑
这种事上周若宁的脑筋是非常聪明的,只如此轻轻一点拨就领会了,一脸得意扭头对秋菊道:“将二小姐带到密室。”
“是”秋菊领命退下。
“陆一平你等着,本小姐这就给你唱出好戏。”周若宁此时兴奋不已,她满以为木贞给她出了了个好主意。殊不知当真执行起来,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周若宁此时只顾兴奋不已,根本没注意坐在一旁的木贞,在那面纱下露出的那一抹笑意。
真不知这一场好戏,谁演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