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是要出门么?”霍青玉刚要掀帘进帐,却见初染拿着小竹篓正往外头林子走,于是折回道叫住她。
初染冲他点头示意,尔后晃了晃手上的东西道:“我去找些药草。”看霍青玉一脸紧张,知道他是误会了,于是开口解释:“只是找些伤药,别担心。”
霍青玉这才安心,歉疚地笑笑:“这些日子,劳烦姑娘了。”
“不必。”
“可我看天快下雨了,现在出门怕是不妥,若是不急,明日再去不迟。”看了看渐渐沉下来的天,霍青玉皱眉劝道,“李先生昨儿还嘱咐我要当心姑娘的身子,累不得,需要什么药的,先生说他会代劳。”
这几日,她对毓缡的上心,他们几个都看在眼里,虽她依旧嘴硬,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但明显没有恶意。所以,他对她的成见也就消了。
“不麻烦了。”初染婉拒,“我也想自己走走。再者,这地方,你们也不熟。”
想想她的话也有道理,不过顾及天气,霍青玉还是不放心:“那,我叫几个人陪姑娘一起去,也多个照应。”
话是中肯,初染知道,霍青玉已经让了步,可一旦有人跟着,她要甩掉就麻烦了。于是,她故意办起面孔,语带不悦:“我说不用了。”
霍青玉见她如此,一时间有些尴尬,这女子的脾气还真是不好捉摸,他暗叹。“我并非......”怕她误会,他急着解释,可不知怎么的,讲了三个字就卡了格。一时间,两个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站着。
毓缡本想出去走走,哪知才掀开帘子就看见不远处那两人颇为尴尬的气氛。霍青玉见是他,忙低头唤了一声“城主”。毓缡应了一声,随即看向初染,却见她别过脸不说话,这才转了目光:“青玉,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霍青玉道,“风姑娘想要出门,我瞧着天不大好,所以阻了......”
听及此,毓缡明白几分,示意霍青玉下去,尔后转头瞥了一眼初染手上的竹篓:“药不够了么?”
初染不答,仍旧怔怔地看着斜前方一隅。
毓缡挪了步子站至她跟前,叹了一叹:“青玉没有别的意思。”
“我又没说他有什么‘别的意思’。”初染闷声道,不冷不热丢过一句,微红的脸惹得毓缡不禁展颜,昨晚她靠在他肩头那张恬静的睡容蓦的浮现在脑海里。
“一定要去吗?”他问。
半晌,初染才点头,然后抬眼看他。这回轮到他没有回答,就在她快泄气的时候,毓缡缓缓开口:“那,早去早回。”话落,察觉道她的异样,于是反问:“怎么,不想去了?”
初染有些恼他现在的样子,使得她每每想到今日的不告而别,都会心生愧疚。咬咬牙,她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的又转过头来:“你......”
你,保重。
她想这么说的,可看到那张脸,所有的话,即使只是两个字,也没有说出口。这算什么,告别么?风初染,你傻了不是,要真讲了,你这辈子都别想走。
何必呢。
“你进里头去吧。”最后,她随意扯了这样一句,尔后几乎落荒而逃。手上的竹篓似乎越来越沉,脚步像是被什么绑了,每走一步,都要花很大的力气。她竖着耳朵听,背后的人,好像一直都没有动静。
忍不住,初染在转角的时候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负手立于旷野冬风,眉目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她,原本抿住的嘴角忽然弯了一下。
霍青玉说的不错,没多久,天就落了雨。起初只是细密密一层水雾,尔后便慢慢下大来,大大小小的珠子噼噼啪啪地落在伞面,顺着伞骨滑落成线,编织成网,网外是白茫茫的一片。
山路湿了容易打滑,所以很不好走,凉意透过毡衣侵袭入内,让她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倾雪园外的桃花树下,停了一把水蓝色的油纸伞,伞下的青衣少年,目光专注地望着小路的尽头,待看到远远而来的女子,那张静默的脸终于有了表情。
“你迟了。”他洋洋得意地指着她道,像是在炫耀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初染心情本就不好,见他那调侃的模样,心中微恼,毫不客气地帅开那挡在面前的手:“迟了就迟了,又不少你一块肉,小气。”
“喂,我可是多等了你一个时辰!”他不依不挠。
“我又没逼你等,是你自己乐意的好不好,别动不动就把帐算在我头上。”不理会身后的人,初染径自朝前走。
总算,那喋喋不休停了,她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转头道:“怎么,没话说了?——叫你和我耍脾气。”男人依旧没有回答,手中伞擎地很低,低到把脸也埋住了,初染打趣地用手挑开他的,在对上那一双眸子时,不由愣住。
这是一种她没有见过的眼神,不是戏谑,不是冷傲,不是狡黠,不是幽深。她说不出究竟是怎样,仿佛,仿佛哥哥,每次看着她的时候,也是如此。
“生气了?”初染讪笑。
慕容萧又不答。
正要转身,却听道一个极淡的声音,他说:“因为我怕,我怕你不来了,夭儿。”
那个骄傲风流的男人,第一次向她低头。他说,他怕。
细看,初染这才注意到,一向仪表完美的他今日竟十分狼狈。衣衫微湿,鞋沿沾泥,握着她的手,也是冰凉。
他,等了很久?
“夭儿,我怕,在你心里,我比不过那个为你受伤的男人,哪怕,只是一次。”
他自嘲地笑起来,然后紧紧地拥她入怀,两个人,两把伞,蓦的落地。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面前二人。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上,手万分怜惜地揉搓着她的长发。
“可你还是来了,真好啊。”
他絮絮叨叨。
“这一回,我不会让你走了,夭儿......”
雨过天晴。
初染进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慕容箫收拾停当,见她出来了,于是吹了一记响哨。随着哒哒的马蹄,没多久,一匹青骢飞驰而至。他翻身上去,持缰笑看着她,尔后缓缓地伸出手,放到她面前:“夭儿,来,抓住我,让我带你走。”
一声嘶鸣,飞云骓奔于大道之上。
那女子,青衣素淡,面容皎皎;那男子,紫衣玉带,倜傥风流。
“城主,都找了,还是没消息。”
“城主,或许是下雨,耽搁了,还是再等等......”
“她住的地方我去了,只发现了这个。”水芙蓉拿出一个小竹篓。
毓缡接过,拿开上头用来遮挡的枝叶,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蓦的怔住。
旋草,他记得,这是健骨生肌的。
“啪嗒。”他的手就这样颓然松开,不再理会众人,径自转身走开。
“不用找了。”他颓然道。
“城主——”霍青玉急了,李仁河也附和:“既然她采了药来,说明是......”
“我说不用找了!”这一句,像是吼的,李仁河到嘴边的话,生生被堵了回去。
顿时,一室静默。
“她不会回来了。”
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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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睡了2个半小时。。。。。。今天那个变态的考试没把我弄死,心情好哇,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