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毓缡沿官道直下江南,一分为二。霍青玉、水芙蓉领兵三万,转而取道西南。西南地域偏却广,城池疏离而人稀,近乎于“三不管”之境,他们以“仁”为旗,民心又向,除去苜城等十数个边防重镇,已陆续接收。毓缡继续南进,以雷厉之风、骁勇之骑屡战屡胜,甚至有城内百姓夹道出迎,高呼“贤主”。
同日,靳砚楚集两万士卒围攻凤城,与苍玄相较未果,且南进之兵多次遭袭,整整六万大军,活活被困此线,进退两难。此刻,年轻的少将方才懂了出征前秋慕云“此役必败”这四字含义,原来毓缡为顺利南侵,特意命苍玄留了大部人马据守凤城,以便使他无后顾之忧。
二十,靳砚楚分左右两路,铤而走险,以左路作饵,并纠集四万兵士于右路突进。
二十八,毓缡收取中南五州,且与霍青玉、水芙蓉会师伧宜。再往南,便是泠月辖境。
朝中众臣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以往轻蔑不屑者也甚为忧虑起来,生怕江山易主,富贵不保,也开始上书谏言,劝皇帝能以重兵镇压,剿灭乱党。一时间,朝臣“同心”,有老臣还跪请多年幽居宫中的洛嘉皇后。
皇后长叹一声,穿起多年未动的后冠凤袍,亲自到了皇帝寝宫。侍从见了,匆匆忙忙下跪行礼,面露难色。
皇后也不问,只轻轻在门外唤了一声“皇上”就再未言语,而寝宫内也是毫无动静。“娘娘——皇上他......”一个老臣见她如此,不由低声提点。
洛嘉皇后,出身颜氏大族,蕙质兰心,诗画双绝,貌端,品正,善琴。这是二十多年以来他们眼中的皇后,至于其它,一无所知。自大婚起,她就鲜少现于人前,有皇后之名,有皇后之德,只偏偏无皇后之荣。他们看不透这个女子,但是时至今日,任何方法都要一试。
皇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淡然中却是肯定:“不,他听见了。”
听见了?!他有些不信,复而望向紧闭的大门,眼神更为疑惑。
许久,宫门开启。
皇帝已整了妆容,瞧着面前黑压压跪着的人,眼神冷淡。
“你今日怎么来了?”
皇后不行礼也不答话,只静静地回望着他,而对于这样不敬的行为,皇帝竟也没有责难。一时间,气氛有些怪。
皇帝挪了目光看向别人:“怎么,今儿到的可真是齐啊。——黄爱卿,朕记得你已经告老还乡了,不知是哪门子风,又把你吹回来了,嗯?——还有你们,把皇后都请了来,是想做什么?不会又是来给朕说教的吧?!”
“微臣不敢。”众人见皇帝怒气不小,都唯唯诺诺低下头去,暗地里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愿做这出头椽子。又几个本想张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既然无事,那就早早地散了,少在这里惹朕心烦。”皇帝不耐地撂下一句,转身欲走,却发现迈不开脚步,低头看去,那已经年纪一大把的人,死死地拽着他的双腿,冷笑一记,他道:“兵部尚书的位子,莫非黄爱卿想顶上么?”
此言一出,曹尹不禁想到了不久前才自尽的崔敬,冷不丁打了个寒蝉。
“皇上,而今毓缡作乱,国无皇储,老臣实在忧心哪!”
皇帝的目光越发森冷,“哼”了一记,甩袖离去,徒留他望天长叹。
“皇上——”
“皇上——前车之鉴!”
“呵呵,怎么,朕还没闭眼,你们就开始担心着朕的身后事了?”皇帝站在门前,冷冷而笑,“我魏家的江山,没那么容易丢!——朕若哪天真归了西,这张龙椅,也不会平白便宜了你们。别以为朕糊涂,什么都不知道,朕告诉你们,你们那点心思,朕这两只眼睛看地可是清楚着很。——天佑柒澜,谁说柒澜无储?!”
什么?!众人闻言更是讶异地面面相觑,只有皇后神态安静。
皇帝无子,举国皆知,当初有人提议在宗室里过继一个,却被他拒绝。
储君?!哪里来的储君?!
就在朝臣纷纷对此揣度疑惑之时,慕容流风突然以曦凰使臣身份到访。
曦凰与柒澜,素来不相交好,不久前,曦凰又公然背弃“城下之盟”,在边境多次增兵。而今慕容氏如日中天,大有逐鹿天下之心,慕容流风此番前来,怕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