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她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他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
那次之后,秋远峥几乎闭门不出,颜洛嘉也没再去找他。
渐渐地,府中多了一双俪影。男子俊逸,女子灵秀,书画琴棋诗酒花,初初相识的二人竟出奇地默契与合拍。若没有秋远峥,或许,她与他该是举案齐眉琴瑟甚和。只可惜,在遇见魏子辰之前,她就已经爱上了别人。
十五岁太年轻,免不了有所冲动和执拗。对于爱情,她或多或少会有不切实际的憧憬,以为眼前那个就是唯一,以为只要坚持总能苦尽甘来。凤兮凤兮求其凰,只是她忘了,她不是卓文君,他也不是司马相如。
七月初,颜舜华去了伊歌。八月中她寄了信来,信是断断续续写成的,很厚的一叠,大约说了些宫中近况和生活琐事,譬如晋怀太子人如其名,苏家老幺颇受关注,以及她如何报复某人,如何与某人偷喝贡酒蔷薇露。到了后来,某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她说,这个某人的眼睛根本就是长在天上。她说,这个某人表里不一很是无赖。她说,这个某人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她说,这个某人半夜翻墙给她送药,结果被她故意当贼泼了一身的洗澡水。再后来,某人有了名字——庐陵王凤钦沅,太子唯一的亲弟。
九月重华宴,端瑾容成为太子妃,白敏柔指婚枬王,颜舜华指婚庐陵王,而一向被人看好的苏芷芊只封了良绨。有人说,苏芷芊本是正妃,皇帝怕外戚坐大,这才选了端家女儿。也有人说,颜舜华本是正妃,但她誓嫁庐陵王,皇帝怕伤了兄弟感情,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尽管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晋怀太子选妃一事终究是落下帷幕。
天启三十一年春,圣旨下,颜洛嘉温良淑德,为太子妃。作为柒澜唯一封土之族,如今其女入主东宫在即,可见皇恩浩荡。一时之间,门庭若市。
她去找他,他淡淡地道了声“恭喜”。
她没有说话,只是倏地扯下颈间玉佩,狠狠掷于他跟前,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当晚,颜洛嘉很早就打发人下去歇了,清鹞只道她心情不好便也没在意。谁知到了第二天,人却不见了,床铺叠得好好的,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清鹞当即扔下东西去找,里里外外寻了一遍,仍没发现她的踪影。清鹞有些急了,想起颜洛嘉昨天打从湛露堂出来表情就有些怪,心里越发地不安。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去找秋远峥。
“先生,看见我家小姐了吗?”
“没有。怎么了?”秋远峥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清鹞的心凉了大半,声音里带了哭腔:“小姐不见了,早上去她房里就找不着人......先生,先生你去哪儿?”
春雷阵阵,大雨滂沱。秋远峥一刻不停跑了大半个城,终于在堆满杂物的胡同里找到了令他心急如焚的女子。她抱膝缩在檐下的台阶上,半边身子淋在雨里,浑身透湿,像极了一只被人丢弃的猫。
失而复得的狂喜,忧心之后的安定。他拉起她,紧紧把人拥进怀里,满肚子的责备终化作无声一叹。她冻得瑟瑟发抖,止不住大哭起来。
“你来干什么?!秋远峥,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阿洛......”
“秋远峥,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我看见你。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再狠一次,也许我就真的绝望了。秋远峥,你好残忍!”
是啊,只要再狠一次,她与他之间就再无将来,她终究会回去,她的失踪可以有很多种借口。可是,他不够狠,他放不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了。不是冲动,而是本能。
“阿洛,我们不回去了,不回去了好不好。阿洛,我们一起走......”他揉搓着她的发,用极好听的声音低语,就像十岁那年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