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煌和初染俱是一怔。
“就他一个?”
纳兰煌陷入了沉思。这么些日子,到底是憋不住了,可单枪匹马深入敌营未免太过荒唐。慕容萧聪明绝顶,慕容流风也不是省油的灯,此举怕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定然有诈。不过,送上门的肥肉,他没有拒绝的道理,且看看他们玩什么把戏。
“把人请进校场。”纳兰煌整好衣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临出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初染一眼,指着几个守兵道:“你们俩进去,寸步不离给我看着。若她少了一根头发,提头来见!”
慕容流风未着甲胄,斗篷下是一袭玄色织锦劲装。周围三千铁甲,在他眼中不过是云淡风轻一片。
纳兰煌率先开口:“侯爷莫不是走错地了,我这儿可没有软香玉怀。”
慕容流风单刀直入:“我来要人。”
见他如此直白,纳兰煌索性也不再绕圈子:“人不是不能给,只是要看侯爷拿什么换了。俗话说,这做生意还图个本钱。我可是多赔了几百条人命才抢到的,自然要待价而沽,你说是不是?”
慕容流风一哂,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抛了过去:“放她们走,我把清伊还给你,另附元娉珠。”
纳兰煌骤然变色。这羊脂玉乃是清伊自小所戴,上头还用小篆刻了她的名讳。当年战场之上,慕容流风强行带走她的尸身,并以元娉珠护体使之容颜永驻。尔后双方多番交涉均是无果,以致于公主出殡竟是空棺。
“去把人带过来。”他侧身吩咐,嘴边却扬起一痕微乎其微的笑容。
岚镜仍是原来那身衣裳,形容狼狈,神情漠然。她毫无畏惧地扫视众人,没有羞窘,没有怯懦。眸光在触及慕容流风之时有些怔忪,似惊讶似惶恐似悲哀,然后又很快别了开去,快得令人无法捕捉其中真意。
“还有一个?”
“侯爷别急,我的帐子离这儿有点远,多需要一些时间。”纳兰煌微微一笑,故意满含柔情地看向身后渐进的人影。初染穿的是靛蓝色束腰裙式起肩长袍,长发只随意扎成一束。衣衫已理得齐整,只是唇畔红肿未消。亲自解了她腕上绳索,纳兰煌挑眉道:“人你也见了,清伊呢?——别今儿把人领走,回头却赖账,做生意还是银货两讫得好。”
“人还在我府上。为表诚意,我可以先把元娉珠给你。你也知道,这东西稀罕,十年一轮,眼瞧着就要到了。”
纳兰煌接过来看了看:“既如此,我也没有回绝的道理。不过以一易二终究是不大妥帖,为防有变,我必须留下一个。”
“那我要她。”想也不想,慕容流风伸手指向初染。
纳兰煌哈哈大笑:“我那几个手下说,这女人简直像块木头,无趣的很,怪不得入不了你的眼。都说慕容流风薄幸,我今儿算是又见识一次。可惜可惜......”
慕容流风没有辩驳,只是淡漠地走到岚镜跟前,叹息一般:“战场本就福祸难料,既然来了,就不能后悔。”如果两人中必定要牺牲一个,他毫不犹豫会选择她,在他眼里,兄弟之情大过一切。“对不起......”
所有的信念与佯装的坚强,在听到这三字之时,终于轰然倒塌。她闭了闭眼,声音嘶哑:“如果换做是她,你会如何?”
慕容流风怔了怔:“假设性的问题,恕我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