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染觉得有些冷。依旧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凛冽的寒风从遥远的不知名的某处直灌入她的领口,一直吹一直吹,吹得她两颊干冽干冽地难受。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她将脸蹭进身边的暖源,整个人蜷得厉害,只露出通红的鼻子,活像一只虾米。
慕容萧低低地笑了,微凉的手轻柔地拨开她额边碎发,细细地来回摩挲。大约觉得痒,初染嘟哝几句翻了个身,一头栽进雪地,半个人都埋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凉意将她从梦魇中唤醒。黑暗褪去,入目是一望无垠的缀着碎金的白。雪没过脚踝,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一时兴起,初染撩起裙摆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边走边看留在身后的脚印。茫茫原野,银装素裹之中,慕容萧托腮坐在一块略微突起的岩石上,微笑着冲她招手,双唇翕合,似是在说些什么。
初染走近几步。见她上当,慕容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出一团雪球,不偏不倚正中眉心。初染连连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肇事者肆无忌惮的大笑传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好你个慕容萧!”一把抹去脸上水渍,初染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弯腰抓了两团雪,她一左一右砸将出去。慕容萧侧头避过,轻轻松松将她的攻势消弭于无形。最后还是初染耍赖,恶狠狠威胁他不许躲这才得逞。
“喂,我才打你一下,你怎么就砸了我三下?”身边的男人开始抱怨。
初染见识过他的缠功,甩甩手坐下来,哼哼两声表示无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没听过么?”她煞有其事地看着他。
慕容萧大笑,指指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红日,他道:“好看吧?我说过这里的日出很漂亮。”
初染撇撇嘴,故意挑刺:“选这么个破地方,万一我睡到晚上,还不得冻死。再说,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大清早带着个‘男人’偷跑,小心你的名声!”
慕容萧满不在乎:“那正好,趁早绝了人家的念头,省得你看见心烦。我大病初愈,出来溜溜那叫劳逸结合,还有你,都睡了多少天了,再不晒晒可就真发霉了。再说这地方,哪里不好,我看就好的很,天大地大,也没有那碍眼的畜生。”说着,他煞有其事地瞥了眼远处的马车,得意地抬了抬下颚。
初染忍不住大笑,笑得肚子阵阵痉挛,好半天才恢复。破天荒地,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我真是服了你,跟畜生也能吃醋,慕容,你真是全天下最有趣最小气的男人。今天——谢谢你,这里的确很美。”美得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慕容萧抿了抿唇,嘴角翘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喂,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笑其实很好看,而且很容易,让人沉沦......”
慕容萧笑意愈深:“谢谢夸奖。可我只想知道,如何才能令你沉沦?”
初染极认真地想了想,狡黠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很是无奈:“我也不知道,这得问它。”
“哦?那它怎么说?”
“它说......如果有一天,你肯为眼前的女人倾尽天下,说不定她就会回头。”初染半真半假地戏谑,眸光中的笑意满是兴味,“慕容,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你可愿用锦绣江山博我一笑?”
慕容萧顺势抓住她的手,强硬地将五指扣入她的指缝,似笑非笑:“夭儿美之褒姒何止千倍,古人说‘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美人如斯,冲冠一怒为红颜又如何?”
初染抿唇一笑。
见她默然不应,慕容萧不由加大了手中力道:“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信信信,王爷一诺千金,我岂能不信。”初染连连讨饶,只是之中玩笑大过其它。
慕容萧有些扫兴,闷闷地扳过她的身子:“喂,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啊。”初染言笑晏晏,一副无辜模样。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装糊涂,慕容萧叹了叹不再勉强。
“你这女人,迟早会把我逼疯!”
“荣幸之至。”
初染咯咯一笑,顺势滚进他的怀。寂寂莽原,她忽然有些贪恋身边的温暖。倾尽天下,多么诱人的誓言。也许是他示好的一种手段,也许是他不知这四字的艰难,也许穷尽一生努力的践行不过换得冰山一角,可至少这一刻,身心俱疲的她愿意放纵自己沉沦,沉沦在最美丽的谎言之中。
“慕容,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神?”
“也许。”慕容萧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你说,人有没有下辈子?地府里是不是真有奈何桥和孟婆汤,转世投胎后再不记得从前?”初染换了个姿势,将头枕在他的腿上。
-------------
这两天响应号召,全校党员学习科学发展观,周末还大早地起床去听讲座,整整讲了一天。
解脱了之后赶紧就奔过来了,呆会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