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有江南的精工雕琢的庭院美景,有高华大卧的舒适床铺,有条理仔细的奴仆,绝色美女自那日将我困在宅院,再也未露脸。我如何逃得掉?奴仆们一个个强壮有力,估计连十二岁的小丫头也有些武功底子。
反正虱子多了,头不痒,我只能尽可能的显得无所谓,两个孩子不晓事,日子倒也无忧无虑,幽禁的日子里,我终于又见美人。
挽住梅花不谢,燕子离堂追忆,优容且共春色,谁怨庭院深深?美人的一举一动赏心悦目,只是周身的哀婉,令人忧心。我朝美人笑笑,对她说“姑娘引我母子来此,为何?”
美人幽幽的迷蒙双眸,看似才注意身旁有人,她的声音空谷铃音,听来静心“你易了容?我很好奇你的相貌”。
我差点跌扑,手指我自己的脸,怪叫“你有没搞错?你拘禁旁人人生自由,只为你好奇?我长的什么样,何须你操心?”
美人轻声一叹,直将人骨子里都酥融,哀怨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也叹息,无奈。这世上怪人太多,古怪稀奇的癖好,大有人在,我猛地撕下面具,生疼!气急败坏,大吼“你看啊,月亮,你看啊”!
孟庭苇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我不能自比月亮,美人倒是当的月亮称号,美人美目圆睁,讶异之色,震惊的程度,活似艾丝美拉达看见钟楼怪人!
我怒,连几天被拘禁的火,一起爆发,双手叉腰,泼妇状“老娘就这德行,得罪你拉?招你惹你了吗?放我们出去”。
美人因我的容貌深受打击,不睬我,独自离开,让我火没处撒,我郁闷,怎么竟碰见这些莫名其妙人士,哎!
我深受打击,开始后悔当初选择学科时,怎不选则日后当精神病医生,现在或许还能开个医疗诊所,不晓得是古人出了问题,还是我是问题的根源,原来,穿越就是错。
傍晚时,丫鬟告诉我,我可以收拾我的东西走路,我乐的离开牢笼,没人帮我易容,索性恢复本来样貌,自作的黑色豆痔粘在右颊,额前的发剪至齐眉,更加的象村姑,又加了碎花布包头,自己照镜子时,都要忍不住笑。
自由,我要的自由,自由的感觉真好,生活中的每一秒自由都存在,原来和自由相比,男人,富贵,权势都能抛却,若为自由故,爱情皆可抛!——十字至理明言。
我身上虽带足了银子,却不敢奢侈多用,毕竟我现下的打扮是平民,一路向西至海边,林默说过有人接应,我会随接应的人出海,意外的发现竟是老熟人,桃花岛上的奴仆:王大年。
我狠命背着烨儿,怀里抱着漩儿,奔跑过去,欢呼“王大哥”。
王大年看下我,转头四处张望,要离开的样子。
我是急糊涂了,我这样的扮相,他哪里会认出我?揪下黑痣,扔去碎花布包头巾,喜笑颜开“王大哥是我,秦笙啊”。
王大年的脸,灰白,是那种似拉紧的琴弦一下子绷断的神情,我心知不好,左右看时,嘴张的很大,有惊有喜,几步上前,放下背上的烨儿,将眼前的小人儿,连同怀里的两个,紧紧拥住,“骅儿,你怎么出宫了?娘想死你了,谁带你出来的?嗯?”
骅儿的小身板僵硬,对我的态度欢喜但保留,我留心细看,惊得我一下子猛然坐地!我最不想见,最想避开的恶人——皇帝!
皇帝慢吞吞的,悠闲踱步,伸出他的臂膀,将我身体的重量全倚撑他的怀中,温柔的低语,似久不见的熟人老朋友,“吓着你?嗯?”
我紧张,我牙齿上下咯嘚,浑身汗毛战栗,“不,不,,,,不要,,,,紧”。
我的下巴被男人手指托起,皇帝细眯着眼仔细打量我,我闭了眼,极力幻想,此刻万物虚无,阿弥陀佛的神鬼求祷,愿他们保佑我,我自己掉入自己挖的深坑里,接下来,我的命运如何?
皇帝朝身后的侍卫摆摆手,不远处侍卫拉出硕大的四轮马车,三个孩子聚在一处,很快玩在一起,骅儿有些担心我,时不时朝我张望,马车里的空间宽敞,皇帝舒适的躺卧,拿起一本书,悠哉哉的翻看。
众多的随从人数,难得一见的宽敞马车,引起偏僻地带的哗然,附近的居民争相看稀奇,我知怎样担心都没用,陪着小孩子说笑,骅儿紧紧的抓住我的手,神色如常。我细问了下这些日子骅儿的饮食起居,学习情况。
夜临近,马车却不停靠驿站,我更加担心,看来皇帝是打算和我慢慢秋后算账,他越是声色不动,我就越感觉不妙。即便男人再好修养,对于出逃,假死骗人的小妾,民间一般是浸猪笼,贵族里的直接乱棒打死,皇族里御赐毒酒,诛杀亲族,皇帝如今到底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