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今天事多,写得又不顺,迟了。这章算21号的,22号我值班,回来晚点,可能也要到23号凌晨才能更了。)
豪华的包厢里,有陈昂、丁志翔、李建军、张劲松、徐新宇、骨头等四人、以及其他5个跟着去羊城的李建军的弟兄,总共14人。
这次,陈昂是有意要让自己的班底和助力一起见个面,联络下感情。陈昂把服务员都赶了出去,在他刻意的调动之下,酒桌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几个少年都渐渐有点放浪形骸起来。
因为有外人在,李建军不好汇报羊城之行的具体事情,他又不善言辞,所以几乎一直沉默着;丁志翔是有眼色的人,便出头拣了些趣事和大家分享。他为人活泼,说话风趣,让酒桌上的气氛一直维持着。
这时已酒过三巡,桌上菜肴也被扫荡一空,大家都抽着烟歇气儿,张劲松忽然问道:“小丁,你们在羊城,有没有和那边道上的人物打交道?”
“这个……”丁志翔略一沉吟,觉得没什么好瞒的,“倒还真接触过一些。”
张劲松身子倾了倾,显然是来了兴趣:“给我们说说看撒,那边道上是什么个景况?以前听老一辈的说过些,感觉那边的环境跟我们不大一样。”
“确实有很大的不同。”丁志翔回忆起那天和辰哥见面的情形,不由感慨,“那边的道上大哥看起来跟生意人差不多,还有TM的法律顾问,你说搞笑不搞笑?我越琢磨,越觉得他们那派头挺像《教父》里那些黑手党的。《教父》看过没?没看过?我X,这么好看的书你也不看……”
陈昂一挥手,丁志翔马上住了嘴。虽然他和陈昂是好兄弟,可自从那天表达了效忠的意思之后,他很注意自己的言行,绝不会有触犯陈昂权威的情况。他老爸老哥都是道上混过的,耳濡目染之下,他自然知道这些当老大的最在乎什么。
陈昂已经喝得有几分意思了,刚才徐新宇想灌他酒,他死活没应战。这时却端起酒杯小抿一口,润了润喉咙。大家知道他有话要说,都默契的静了下来——不管是徐新宇、张劲松那边,还是他自己的班底,现在都习惯了由他发号施令,主导话题。
“那边的情况我知道。本来一直想找机会和大家聊聊,道上今后会是怎么个发展趋势。正好今天讲到这话题,我就跟大家扯一扯,你们听过就算,没必要到外面传。”没想到陈昂开口就大言不惭,要谈道上的发展趋势,有几个人就是轻轻笑了。可是见陈昂神色郑重,他们又赶紧收起笑脸,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思却不知游到哪里去了。
陈昂一一看在眼里,暗自记下;不认真听他讲话的人,自然是不可能成为他心腹的。
“我们都说自己是道上混的。这是个什么道,你们想过没有?”开宗明义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这么个问题,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然而各自转念一想,却没人回答得出来。什么道?
**耶?徐新宇会不乐意的。白道耶?张劲松会笑死去。不黑不白?切,人妖还能站中间呢,不黑不白,算是个什么位置?
那,难道大家不是一条道上的?可分明又觉得意气相投,走的是同一条道。
越想越是糊涂,张劲松小声说:“我们是混**的吧?”
“狗屁。”陈昂丝毫不给他留情面,“你要混**,自己混去,别拉上我。混**是要吃花生米的,我可是想做个正经的生意人。新宇以后还要做警察呢,你也让他和你混**?”
“嘿嘿,他做警察好啊,我们警匪勾结,黑白两道通吃。”张劲松笑了一句,就不做声了,只等着听陈昂的见解。
“要我说吧,我们混的只是江湖道。**,算不上。白道?我们还没那么白。”
“**是什么?现在我们道上混的,连道义都不讲,能叫做‘道’吗?看看人家黑手党,扶桑的山口组,南方明珠的新义安、14K,赌城的大圈、和胜义、水房,宝岛的竹联帮,哪个不是有一套完整的仪式、有严密的组织、有明文的帮规章程?”
(丁志翔举手:“新义安是什么?我看过《古惑仔》,南方明珠不是红星和东星的地盘吗?”李建军面无表情地敲了一下他的头:“不懂就别乱说话,丢人。”)
“有了仪式、组织和章程,才有了精气神,才能有黑帮组织。许多黑帮组织在一起,就形成了黑/道。所以,我们大陆是没有黑帮组织的,更加没有**。我们这,充其量只能算“黑社会性质组织”,我们混的,只是江湖道。”
“而我们的国情,也根本不会允许真正的黑帮组织出现。所以,出来混的,混到一定程度,闹大了,那就等着严打吧。隔几年搞一次严打,关一批,毙一批,保几年平安。”
说到这,大家都有些兴味索然。像丁志翔和李建军这样,何尝不知道这后果?只是为了混碗饭吃,不得不冒险。而像徐新宇,只是觉得出来混挺酷的,哪里想过那么深远?这时一听,顿时冷汗直下。
“出来混是为什么?一个字,钱。我们的国情虽然不允许形成真正的黑/道,可道上混的人赚钱的门路却和那些真正的黑社会组织一样。举例说:卖粉,走私,开庄,开黑矿,放贷,收保护费,开发廊、按摩店,抢劫,偷窃……这些是比较多的。还有更下作的,比如拐卖女人、小孩,把小孩弄残废了组织他们去乞讨……”
“操,怎么还有这种混蛋!”徐新宇听得热血上涌,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等老子当了警察回来,把他们全抓进去打个半死!”
“坐,你以后想做什么是你的事,先别打岔。”陈昂摆摆手,徐新宇怏怏地坐下,抓起还剩半瓶的五粮液咕噜咕噜灌了几口,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气。对一个涉世未深的中学生来说,这些东西确实是太刺激了一点。张劲松倒是没什么反应,他生在那样的家庭,听得多见得多,比这更恶心、更血腥的事都见过。
陈昂继续说:“还有些,就不说了。大体上,赚钱的门路和那些真正的黑帮没什么区别。那问题就来了:既然我们国情不允许出现真正的黑帮,那出来混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必定会被严打。那,该怎么办?”
说到这,陈昂环视四周,见张劲松撇撇嘴,似乎对这问题早有答案;李建军神色淡然,看不出心中所想;丁志翔若有所思,貌似真在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徐新宇仍在气头上,一脸凶狠。别的几个青年也都神色各异,有的漠不关心,有的似有所得,有的干脆神游物外了。
“三条路。第一,找保护伞。把当地的公安局局长、市长什么的大官统统笼络好了,打雷也打不到你头上,严打也不来碰你。不过呢,保护伞也终究有倒台的时候,要是发展得太大,惹得天怨人怒了,更上头也会下来人,连你的保护伞一起打掉。”
“第二呢,漂白。黑手党已经有很多家族漂白了,南方明珠的新义安、赌城的和胜义也在漂白,开始经营正当生意,逐步退出黑/道,只保留一部分黑/道生意。羊城那边道上混的都和南方明珠学的,其实也是那套。开公司,经营正当生意,找法律顾问什么的,同时保留一部分**/生意。毕竟,黑/道生意来钱快,放在台面上的公司一般用来洗钱。”
说完,陈昂开始喝酒吃菜。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张劲松催促道:“第三条路呢?第三条路是什么你还没说呢,别光顾着吃了。”
见大部分人都在集中精神准备听自己接着说,陈昂慢悠悠地开口:“第三条嘛,可以说是中间路线。一方面呢,找好保护伞。新宇,我是一定要把你爸喂饱的。还有今天中午见到的那个谷聿铭,也得找机会和他拉拉关系。”
“****,别看着我好吧,你想找我老爸,跟我没关系。我在家都不和他说话的。而且,我还没见过他收钱。你想喂他?别费神了。”徐新宇嘟囔道。
“呵呵,以后再说,”陈昂笑道,“再一个呢,肯定要进行一些正当经营,保留不涉毒、不涉枪、暴力成分少一点的黑/道生意。经营一些什么正当生意呢?我们都没读过什么书,正正经经做生意,肯定做不过别人一直正当经商的。所以,要挑选一些可以用暴力影响的生意。比如,像我老爸那样,修路建房。谁来抢生意,打走。”
“像省城,我听说那边有两个最大势力,一个是卖菜的。别笑,你以为卖菜不赚钱?从农村里收上来5分钱一斤的菜,到菜市场卖5毛钱,赚十倍。你要是只卖一斤两斤那就不说了,可如果能垄断呢?省城两位最有分量的大哥之一,就是卖菜的,垄断了省城百分之九十的蔬菜和猪肉、海鲜市场。所有的菜农都必须把菜卖给他,所有的菜市场摊位都等着他发货。”
“另一个有分量的大哥,是跑运输的。整个省城的货车,没他点头,别想开上路。你们说,这是正当生意嘛?是正当生意。不过,要没有一帮敢打敢杀的手下,他做不了这个生意。”
“今后道上混的,想发展,只有这三条路走。而且可以说,后两条路是主流。只想着图来钱快,完全抓着黑/道生意不放,就算找了再大的保护伞,也逃不过一粒花生米。”
话说完,满桌都陷入静默当中。听得懂听不懂的,都在仔细思考陈昂的话。其中,又以张劲松和丁志翔显得最有心得,一边想着一边微微点头。李建军拿着一只酒杯端在半空,却是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昂把桌上各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然后笑道:“我也是胡说八道一番,你们听就听了,别往心里去。时候也不早了,都散了吧,改天再聚。”
于是徐新宇和张劲松便起身告别。李建军等都留了下来,还要对羊城之行做一个详细的汇报。
陈昂看着满桌狼藉,心中微微叹气。今天说这一番话,一边是为了点醒张劲松,希望他回去给张东楼带个话;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自己这些班底好好上一课。自己将来是一定要去做正当生意的,这些人有想继续混、不愿意跟着自己,或者达不到自己要求的,至少以后也能在道上站得住脚,不至于稀里糊涂地吃了枪子。再一个,这些话要是能传到父亲那里,也希望父亲能多思考一下,早点撤出黑/道生意。
这些念头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陈昂摆出比先前更严肃些的神情,淡淡地对李建军道:“把你们在羊城的事给我好好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