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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几道点心端了上来。榴莲酥、奶皇包、盐焗乳鸽、五彩鲜虾仁等等一溜儿摆开,琳琅满目。丁志翔也顾不得跟李建军斗气,先对付肚子才是正经事。
他这边狼吞虎咽,李建军却是端起普洱啜了几口,缓缓说道:“昂少是想让你以后做个军师吧。”
“恩?”丁志翔一嘴的乳鸽,只含糊地应了声。
“我见你天天睡前捧着那本《教父》在看。你不是喜欢看书的人,肯定是昂少嘱咐你看的。而且你还时不时把汤姆黑根这个名字挂在嘴边。”李建军难得地笑了笑,“这本书我也是看过的。”
丁志翔却是愣了。跟李建军相处这么久,很少见他有一句话超过十个字的时候。这是个信奉沉默是金的人,就算向他那些老兄弟做出指示,一般也是只言片语。这会儿显然有对自己长篇大论的倾向,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想做个军师。但你知道怎么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军师吗?”
“你以为,凭你心里那些小算计就能当好军师了?”
“你以为,军师就只要胡乱出出狗屁主意,或者血气上涌的时候跳起来跟人拼命?”
一连三问,问得丁志翔哑口无言。丁志翔讪讪地喝了口茶,将堵在嗓子眼里的乳鸽肉咽了下去。然后清了清喉咙,换上微笑:“建军哥想指点我一下?那真是求之不得了。”
李建军收回笑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厉声道:“小屁孩,少对我耍心眼。老老实实地闭嘴,多看,多想,没人当你是哑巴。”
丁志翔一路上跟李建军插科打诨,哪里见过他这等疾言厉色的模样!这时的李建军就如出柙的猛虎,正饥饿地待择人而噬,浑身上下散发着凶悍暴虐的气息,让人不敢逼视。
“好家伙,这分明是真正杀过人的眼神。道上那些所谓心狠手辣的混混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奶娃娃了。”丁志翔后知后觉地想起李建军过往的经历,又回想起陈昂对自己的叮嘱,背心顿时湿了一片。
见丁志翔噤若寒蝉,李建军缓缓放松下来,恢复到先前慵懒的状态。可丁志翔再也不敢小瞧于他,这汉子即使眯着眼,也是猛虎打盹。稍遇挑衅,便会张牙舞爪,撕碎一切胆敢冒犯他的人。
这一惊吓,胃口也没了。丁志翔见李建军只管小口喝茶,间或伸伸筷子夹点精美的糕点,犹豫半晌,还是惴惴地开口:“建军哥,你也别怪我了。昂少吩咐我,跟着你多学多看。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能在心里瞎琢磨,这不急的嘛。第一次出来给昂少办事,本来信心满满的,结果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是第一趟差事就办砸了,这以后还怎么混哪。”
丁志翔等了等,李建军不动声色,只管喝茶。他只好继续说:“我想着,好歹给昂少打个电话,详细点汇报下我们到羊城后的经历,也省得他以为我们什么都没做。再者我觉得,对那些羊城人,我们不该就这么忍气吞声。是不是找昂少要个指示去?该动手还是得动手。镇住了场子,也好办事。就算最后没办利索,到昂少那里也有交待了。”
李建军放下茶杯,那眼神说不出的轻蔑。“交待?你越说越草包了。还以为你多少有几分聪明,原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丁志翔不好发作,只是低头听着。不过那攥紧的拳头,显示出了他心里的愤怒。
“昂少差我们出来办事,只需要三个字的汇报:办好了。别的都是屁话。办事办不好还找种种理由,那你以后也别想着往他跟前凑,自动躲得远远的吧,省得他看了你烦心。”
“动手?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里跟羊城人动刀动枪,我们就没命回庆阳了。你小子活腻了,别拉着我一帮兄弟陪葬。”
“想要当个好军师?那就别这么草包。谋定后动,算无遗策,这才是军师。我还指望你给我出几个好主意……我他妈真瞎了眼,还指望你。”
“你跟昂少一起长大,他对你最是信任。可你要是还这么懵懵懂懂,你以为他敢用你吗?争点气,多用用脑子。学校里那一套小孩子玩意你还拿到外面来,那是找死。”
丁志翔听着,先有些不以为然,渐渐地却有些冷汗涔涔。“建军哥教训得是,我是有点没进入状态。我明白,这不是学校里那种小打小闹,我那点小聪明确实不够用的。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建军哥你怎么就不肯明明白白告诉我一声呢。我是没经验,瞎闹腾,可我也是没法子可想呀!你要有办法,告诉我,我照做就是了!”
“道上混,没人会理所应的地对你好。我只问你,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得教你?”李建军语气冷冷的,带着明显的讽刺,“你不懂,就自己多琢磨。我一直把你放在身边,就是给你个全局观察的机会。你想下去做事?也行啊,只是从此以后你就别想着军师的位置了。”
丁志翔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攥紧,复又松开。果然,差距是巨大的……他不得不承认,李建军说得句句在理。而且,自己一直跟在李建军的身边,却猜不透他的布置,给不出好的建议,这确实就是失职。自己离“军师”的位置,还有着十万八千里之遥……不过路还长,时间也还长。诚如李建军所说,闭上嘴,多看,多想,总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军师。
想到这,他不再气恼,心平气和地享受起桌上美食来。
李建军也沉默了下来,他素来寡言少语,这会儿跟丁志翔说了这么多,已经是破天荒了。要不是了解到丁志翔将来必然是陈昂的首席心腹,他也不会下这么大功夫来提点。
他心里其实想得长远,如果放任不管,指不定过得几年等丁志翔成长起来,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这次种下点善缘,今后也好相处。这些年来,李建军学会的最重要的道理就是,人终究不是机器,都有着叫做“感情”的东西埋在心里。不懂人心,不懂利用人心,是永远做不成大事的。
两人慢慢吃喝,从早上吃到下午,三个多小时竟然没有再交谈半句。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两人都是撑得胃里半点缝隙都找不出来了,望着满满一桌子的美食,虽然心向往之,也只能望而兴叹。
待吃午饭的人群也三三两两地散去,陶然居里渐渐安静下来。那个庆阳老乡大汗漓淋地闯进包厢,先端起茶壶灌了一气,然后对李建军说:“辰哥那边酒宴已经喝完了,马上就过来,现在已经过了下九路了。”
李建军点点头:“好。”又冲丁志翔使了个眼色。丁志翔会意,驾轻就熟地从腰包里数出约莫五千块钱递过去。
那人眉开眼笑地接了,“建军哥真是爽快啊!辰哥最喜欢你这种爽快人,生意一定谈得成的。”
李建军默不作声,丁志翔忙接话道:“那是,多亏了幺鸡哥你帮忙。要是事真成了,我们这边还会些心意的。”
叫幺鸡的青年掂了掂这叠厚厚的票子,对丁志翔说的“心意”愈发憧憬。想了想,又说:“兄弟我再多嘴一句,辰哥的生意摊得很大,可远远不止这一项。你们将来要是混熟了,可别忘了提携兄弟一下。你们这些大老板,指缝里漏点出来就够我全家老小吃喝了。”
李建军点点头,记在心里。他的布置也都就位,现在,就等那个“辰哥”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