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天三人讨论铁片的时候,陈铁与老张两人坐在一起,在地上用一根干枯的树枝划划指指,谈论起回夹江的线路图。
“昨夜为了寻找谭兄,沿着河水走下来,已经是过了蒲江境地。陈某猜想现在我等正在雅州境内!”陈铁说道。
老张点头同意道:“以前赶车,我去过雅州,要想回到夹江,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走官道过雅州,黎州,再由峨眉迂回夹江。另一条则是直接过洪雅,坐船顺江南下。”
陈铁根据老张的描述很快的用树枝画出了地形标示图,观察了一会儿分析道:“走官道,大陆平坦,没什么颠簸,但是却可能遇到鞑子的关卡哨所,我们几人很难通过过去,而且官道路途遥远,要回到夹江城就得必须绕一个打圈子。相反,走洪雅这条道路就要近得多了,几乎剪掉了一半的路程,唯一可虑的是这条道路险峻异常,艰险难走,我担心三个小兄弟会吃不消。”
听完陈铁的话,老张亦是担忧的看了三小一眼,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问一下他们的意见吧!”说完他的眼睛注视向了东南夹江城的方向。
陈铁见老张目光紧锁在东南方向,知道他又在想念孙子了,便不再打搅于他,起身朝秦天三人的地方走去,转述了两人方才所讨论的方案。
“陈将军,走洪雅这条道吧!”不等小胖子陈诚发表意见,秦天抢先直接下了定论。
谭问天落水失踪之后,秦天想了很多,也抛开了很多。以前他总是以未来人的眼光来看待宋朝的人,当谭问天的舍生救众人的时候使他明白他已不再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了,他现在是南宋人,是古代人。
他不想再背负什么,也不想再亏欠别人。
“三位小兄弟小心一点,道路湿滑,稍有不慎便可能摔下山崖,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按照拟定的线路,五人往洪雅方向而去,但是所行的道路均是建在高山陡峭之上,实在太过险阻。陈铁不得不一边走一边提醒众人注意脚下。
幸好当日晴空万顷,不似前几日那般秋雨霏霏,云烟缭绕,几人平安的通过了其中最为险要的路段,到了洪雅城。
“这还是一座城吗?”
洪雅城外,秦天几人为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目光所及,几乎见不到城墙,惟有零落散乱在周围的城砖,能大约的判断出那里是城墙,而城门地点则是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进到城内,也几乎是找不到完好的房屋,残砖断瓦,破壁断梁,随处可见。
“老伯,你确定这是我们要经过的洪雅城,没走错?”秦天满脸不可思议的对老张道。
“唉!”老张点头叹息道:“没有搞错地方,这里确是数月前来过的洪雅城!只是没想到残败至此!”
陈铁抬头朝四处看了一眼也是感慨的道:“鞑子真是残暴不仁!所过之处不光掠夺走财物,迁徙走人口,如今是连城墙房屋都不曾放过!”
“是呀!这天杀的鞑子真是贪得无厌!”提起鞑子老张亦是愤恨不已。
“唉!”
两人均是再次哀声一叹,好一会儿沉默,思绪万千。
数日没休息好的小胖子打了一个哈欠,打破沉默,忍受不住抱怨道:“别想了!赶紧找地方歇息去吧!明天还得继续赶路!”
老张抚鬓笑道:“呵呵,月生说得对,赶紧找一处挡风遮雨的地方歇息去,想来大家这几天都是累坏了。”
“飕——飕——”
正当几人在城中探寻休息落脚之地的时候,街道上忽的冲出了十多个手持削尖木棍的赤足褴褛的饥瘦汉子,双眼泛着吃人的绿光紧盯着几人。
“你们想干什么?”陈铁抽出手中的朴刀,护在几人身前冷声喝道。
那些赤足汉子对陈铁的喝问置之不理,而是执着木棍朝五人缓缓靠近,神情非常的冷漠,看向五人的目光就像是野兽看猎物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秦天几人见此心中一沉,纷纷取出了防身的武器,背靠背戒备起来,陈铁一边取下它随身所带的那把弓,一边用蚊蝇之声,传达道:“见事不对,立刻跑!”
“明白!”秦天几人快速的将当日遗留的两把弩装上箭矢,瞄准了赤足汉子点头应了陈铁的话。
“退回去!不然我们手中的弩箭将会不客气了!”陈铁再次森然的喝道。
闪着寒芒的弩箭使赤足汉子们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退去,对他们而言食物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追求,哪怕是有一丝的希望,他们都不会放弃的。
“准备好了!如果他们再往前走,就放出手中的弩箭,然后向后跑,能跑一个是一个!”陈铁再次向几人下达了命令:“记住了能跑一个是一个!”
末了他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那些赤足汉子似乎看出秦天五人没有多大的战力,无组织无纪律的再次靠近了过来,就像草原上的狼群,慢慢的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冲啊!!!”不知道是那个大汉先吼了一句,众赤足汉子顿时大吼着朝秦天五人冲了过来。
“放箭!!跑——”
在陈铁一声令下,五人手中的弓弩闪电般发射出去几支劲箭,正中奔跑在前的赤足汉子,刹那间传来惨嚎。
“快跑——”
执弩放箭之后的秦天陈诚几乎同时呼喊,向后跑去,而老张小胖子两人更是在陈铁下令放箭之时便放开手脚,跑在了前面,陈铁一个人则执刀护在了最后。
秦天很快的追上了肥胖的陆月生,催促道:“快点,胖子再加力,跑快点——”
堪堪跑出这一段距离,小胖子便已经是汗水满头,腿脚有些发软。他生平第一次后悔起自己长得如此的肥胖,等又跑了一段路之后,他气喘吁吁的大声道:“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你们逃吧!”
说完之后他停了下来,颤抖的握住当初从蒙古营地中收寻来的一把铁剑,挡在了路中间,等待着流民的到来。
秦天见小胖子突然停了下来,大是焦急的叫道:“小胖子快跑,别停下!!”
小胖子摇摇头道:“实在是跑不动了!我为你们掩护!”
“他娘的你这小胖子,害死老子了!”秦天见小胖子又要选择谭问天一样的道路,不由得暗骂了一句,提刀又跑回了去,“死就死吧!老子也懂得舍生取义!”
“你怎么回来了?”
“他娘的还不是为了救你这小胖子。”
两小相视一笑,一左一右威风凛凛的握刀站在道路上。
“来吧!准备尝尝老子的弩箭!”
眼见赤足的流民越奔越近,秦天一手提刀,一手将弩箭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