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林潮生愤而离去,不会再来了,没想过了几日,他又登门拜访。人家主动和解,端木衡也就不好再耿耿于怀,两人谈笑饮酒,冰释前嫌。
一会儿,端木月过来还上次从端木衡这里拿的书,正好碰上了。林潮生不顾端木衡的横眉竖眼,招呼端木月过来一起坐。
端木月平日本就大方不扭捏,在自家哥哥屋子里,也没甚不好意思,过来坐到桌子另一边。三人吟诗作赋,把酒言欢,其乐融融,倒也不必多提。
如此一直到半夜,这场小聚才作罢。端木衡醉的七荤八素,还在不停地倒酒喝;端木月趴在桌子上笑呵呵的傻乐;唯有林潮生一双眼睛清亮如天上的星子,透着狡黠和算计。
林潮生起身,夺过端木衡手中的杯子和酒壶,将端木衡扶起来放倒在床上,拉开被子随手扔到他身上,端木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林潮生这才走到桌边,横抱起端木月,走了出去,让外面侍候的小厮关上端木衡的门。
主子之间的事,下人也不好多言,只是看着林潮生抱着自家的二小姐远去,一个个兴奋的面红耳赤,不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林潮生是个路痴,唯独对端木衡院子到端木月住处的这一段路记得很熟,因为几人也算青梅竹马,幼时常在一起玩。长大之后,林潮生与端木衡的关系一如既往,只是端木月不知为何与林潮生变得很疏离,两人见面了也就寒暄一两句不多说话,可能是女孩子的名声与矜持让她必须与除了哥哥以外的男子保持距离。后来,林潮生便自暴自弃地留恋青楼妓馆,及时行乐,风流快活,也不把端木月放在眼里了。端木月对林潮生这种嗜好深恶痛绝,更不与他来往,连带着也让哥哥端木衡远离他,省得平白累了哥哥名声。
林潮生受贵族教养熏陶,举止文雅,加上生的俊朗,算是京都许多适婚女子的春闺梦里人,但他到了娶妻年龄却各种逃避,不惜混迹妓院坏了自己名声让父母失望,也让那些小姐们对他失了兴趣。
没有人知道,林潮生只是不甘心认命,他的心里永远有一个端木月,虽然他藏的很深很深,不为人知,包括端木月自己。就连常在一起的好友端木衡也不知道他对端木月存了这种心思。可是如今,既然话说出去了,他就一定要得到他的姑娘。
林潮生将端木月抱回她的屋子,放到床上,为她脱了鞋袜,拉过被子盖好,舍不得走,便坐到床边,伸手抚着端木月的脸。心想自己有多久没这样与她亲近过了,似乎她十五岁及笄之后就有了男女之防,算来已经两年多了。
此时,端木月忽然睁开眼睛看他,但醉眼迷离,一看便知意识还未恢复。林潮生的眼神变得幽怨,又多了一抹恨,自己对她朝思暮想,日夜不忘,可她倒好,什么都不知道,视自己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像这样多好,端木月静静地躺着,不会说那些令人生气的话,不会躲避他,不会用厌恶的目光看他。
看着端木月两颊绯红,唇上的胭脂更显得诱人,林潮生伸手揽她入怀,俯身便吻上她的唇。端木月虽醉酒,脑子不大清楚,但知道有人在非礼她,下意识地反抗挣扎。
林潮生不管不顾地死死抱着她,狠狠亲吻,是贪恋,也是惩罚。意乱情迷之下,他边亲吻端木月的脖颈便开始解她胸前的衣带。
“潮生哥哥。”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让林潮生瞬间清醒,暗骂自己太混账,居然真的轻薄了他的姑娘。幸好紧要关头端木月的呼喊让自己停了下来,要不今晚过后,以端木月的性子,只怕宁死都不会嫁给他。可是,端木月为什么会喊自己的名字,是认出了还是想到了,或者梦见了?低头看,怀里的人早已闭上眼,大约睡过去了,还在轻轻地咂嘴。
林潮生苦笑着放下端木月,系上还未解开的衣裳,拉过被子轻轻地为她盖好,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去。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月儿,你本来就该是我林潮生的,我一定要娶你为妻,谁都不能阻止。
第二日端木衡醒来,便知昨日林潮生拼命灌自己酒的意图何在,什么一醉方休,什么不醉不归,全都是幌子。但还是抱了一线希望地唤人进来询问,“二小姐昨晚是如何回房的?”
底下人如实交代,“林公子抱回去的。”
端木衡气得拍桌子,“混账!”
小厮吓得哆嗦着跪下,端木衡不耐烦地呵斥,“下去!”
小厮退下,端木衡随即出去,正好看到扶香在西厢房的窗前站着,正看着端木衡这边。看到端木衡望过来,马上放下了帘子,连句招呼都没打。端木衡知道他听到了那天自己与林潮生的对话还在生气,但端木衡此时顾不上向他解释。
一路上匆匆忙忙地走,到端木月住的院子端木衡才稍稍镇定下来,先唤过侍奉端木月的人低声问道,“林潮生昨晚在二小姐屋里待了多久?”
“一炷香功夫。”
端木衡这才舒了口气,心里想,林潮生,你总算还没混蛋到这种地步,若是你真玷辱了端木月,我端木衡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哥哥,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呢?”端木月拉开门正看到端木衡站在外面跟下人说话,就跳下台阶挽住端木衡的胳膊,“进来一起用早膳吧。”
端木衡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昨晚,没事儿吧?”
端木月完全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有一个熟悉的怀抱抱着她在走,隐约感觉有人亲了她。早上一打听是林潮生送她回房的,便知道自己做梦了,林潮生身边的姑娘那么多,何曾把自己放在眼里过?怕是帷帐没挂好有蚊子飞进来,在自己的嘴巴上吸血喝,怪不得起来时嘴唇还有一点肿胀。怕哥哥笑话,端木月就没说那些不真切的感觉,只是装作不知情地瞪大眼睛说,“我没事啊。哥哥怎么这么问?”
“没有。你没事就好。哥哥怕你宿醉起来头疼就过来看看你。”
端木月低头喝碗里的粥,“劳哥哥挂心,我一切安好。”
“那便好。那我回去了。”端木衡说着起身要走。
“啊?”端木月跟着起身,“哥哥用点膳再回去吧。”
“不了,我那边还有点事。你吃吧,不用送我。”
端木月还是送端木衡到门口,端木衡走下台阶,又想起一事,就停步回头说,“月儿,你以后还是少跟林潮生来往,尤其是不能私下与他一起。记住了吗?”
端木月不明白,“为什么?”
端木衡走回她眼前,抚着她的发说,“别多问,听哥哥的话。”
“哦。”
得到端木月的应承,端木衡还是不放心,毕竟林潮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从小一处长大,端木衡太了解林潮生,他不想做的,谁都勉强不了,他想要的,谁都阻挡不了。端木衡暗自下定决心,要尽快为妹妹张罗一门好亲事,让这个人日日跟在端木月身边,至少先断了林潮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