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楚元并没有什么亲人,那个父亲,他并没有任何感情,而那个大哥,他更是瞧他不起。至于那二哥,目前为止,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更别提有什么什么感情了。唯有秀儿,这个自他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女孩儿,在他心中,才是他唯一的亲人。
大爷的,老子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娘们儿似的多愁善感了。
楚元狠狠吸了一下鼻子,说道:“秀儿,以后不许你再这样做了,你是少爷我的丫头,你的一切,都是少爷我的,包括这个坠子,你若是再将它当了,那就是将少爷我的东西当了。”
你的一切……都是少爷我的。
秀儿一听到这句,顿觉心头一慌,竟是呆住了,那心思已是不知飞到了何处。
“秀儿,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啊?”秀儿身子一颤,这才回过神来,“秀儿……秀儿听到了。”
“那便好。”楚元又是吸了一下鼻子,这三天两头被秀儿感动的死去活来,这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心中想着,楚元却是伸出手来,说:“秀儿,把你那坠子拿来。”
秀儿想都没想,便将手中锦包交到楚元手中。却不料楚元一接过来,却是转手又塞进了怀中。
秀儿微微一愣,刚要说话,却听楚元嘻笑说道,“这个坠子,以后就由少爷我保管了。”
秀儿顿时一慌,急声叫道:“少爷……这坠子……”
“怎么了?”楚元笑道,“少爷替你保管,是怕你省得你当东西当上瘾了,不知哪天又当了去。今日是少爷我瞧见,万一哪日瞧不见,你这家传宝贝可就被那些奸商给吞了去。”
“不是……我……我……”秀儿面色顿如秋后的枫叶一般润红无比,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金坠子确实是她家的家传宝贝,是她的娘亲留给她唯一一件信物,更重要的是……这是她的娘亲留给秀儿的嫁妆。
秀儿至今还记得在娘亲临死之时,她便守在床前,娘亲是新手将这坠子交到她的手中,千叮万嘱说道家里虽然穷,但这坠子,是绝对不能典当的,因为这坠子是家中唯一值钱的宝贝,若是秀儿日后嫁人,没个像样的嫁妆是会让婆家人瞧不起的。
眼下楚元将这嫁妆收了去,那岂非是……
只是我了半天,秀儿也没将这嫁妆二字说出口来。
“那……那少爷就替秀儿保管着吧。”秀儿既然羞于说出这嫁妆二字,自然也就不敢再留下来,“贵伯去送老爷,粥场那里忙不过来,我这便去帮忙去了。”
说罢,秀儿已是羞得不敢抬头,蹬蹬蹬的急忙跑出了米行。
转眼之间又过三日,这十多日里,非官方统计,楚元这粥场一共接待了共计一万多饥民,几乎大同城中所以的饥民,都吃过楚元这粥场中的稀粥。
眼瞧着天气越来越冷,虽是头顶仍然是一片艳阳,但那寒风一吹,全身上下都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一般。苏若惜见着这些饥民有些仍是单衣薄衫,心中却是不忍,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一堆旧衣棉服,在粥场旁边另设了一处施衣点,将这些旧衣分发给那些老弱幼儿。
很明显,苏若惜是见着这粥场的广告着实是能引起大家注意,是以准备在这快要结束的时候,将他和福顺的招牌也擦得亮亮的打出去,省得粥场那横幅上,老是被广昌元压在头上。
楚元倒没说什么,借了人家的米,借了人家的人,分钱也扣了人家不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再者,那些饥民也着实可怜,听说这几日里在街头露宿的饥民冻死了不少,楚元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为了钱不顾别人死活的无耻小人。
所以,他也就索性让苏若惜在这最后几点再活蹦乱跳几日。不过,这小妞盗版自己的创意,再怎么也要给点版权费。不行,改日一定要找他讨要回来,创意还是辛苦劳动的结晶呀。
这日,楚元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粥场一旁临时搭成的草棚里,身边一个火盆烧得正旺,外面天寒地冻,棚子里却是温暖如春。在他的左首边,那施衣铺的生意正旺,那围在铺子周围的饥民人山人海,甚至比他施粥大会还要多。三江米行那头的伙计全在粥棚这边摞了挑子,跑去了自家主子那边帮忙了,仍然是忙得手忙手乱。
只是这施衣棚已是搭了数日,那旧衣眼见着越来越少,而那些来哄抢衣物的饥民,却仍旧是人山人海。
定眼看去,苏若惜的额头已是涔出丝丝汗意,那袖子也是捋了起来,露出一双白皙的秀臂,却也不知寒冷,不停的在衣堆和饥民之间奔波。这已是到了晌午,苏若惜却已是来来回回跑了不知多少趟。
到了下午的时候,施衣棚那里的衣服已是空空如也,见没了衣服可抢,那些饥民也就一哄而散了。
自清晨到现在,苏若惜也只是吃了一碗稀粥后,却也不知饿,只觉浑身上下如同掏空了一般,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刚想半下休息一会儿,却又是瞧见不远处的棚子里,楚元正对着她微笑。苏若惜秀鼻中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一旁不去理她。
哪知她不去理楚元,楚元偏还凑了上来。
“苏姑娘,瞧你忙了一身汗,外面那么凉,小心着凉,还是进棚子里来休息一下吧。”
苏若惜连瞪都懒得瞪他,只吩咐自家店里的伙计将桌椅收拾起来摆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楚元的声音却又响起:“兄弟们,你们饿了一天了,赶紧过来喝口热粥吧,哦……还有热腾腾的馒头!”
这天寒地冻的,有一口热粥,几个馒头,那可是连神仙都享受不来的。三江米行那几个伙计一听到这些,腹中顿时此起彼伏响成了一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那目光都是扫向了苏若惜。
自家掌柜为何对楚元冷眉竖鼻的,那些伙计哪里清楚。只是看到这几日掌柜总是对楚少爷冷冰冰的,心中也知两人不对头。所以听到楚元的叫声,他们虽是咽着口水,却是眼巴巴的瞧着自家掌柜,不敢挪动半步。
哟……这小妞家教还挺严,瞧把这些伙计给训练的。不过……你有杀人的刀,我有防身的盾。楚元当下扯着嗓子又叫了起来:“伙计们,你们再不吃,我们可是都吃光了,你不知道,我们这几个饭量可是很大的,这一筐馒头我们几个一盏茶功夫就能全吃光。”
军心立刻动摇,离得苏若惜最远的两个伙计,已经情不自禁的迈开了步子,试探得向前走了两步。
“不许去!”只听一声怒斥之声,苏若惜终于开口了,“你们是他福盛米行的伙计,还是我三江米行的伙计,你们要去尽管去。只是到了傍晚,你们一个都不许进门,卷好铺盖都去他福盛米行好了。”
苏若惜这一怒,那两个伙计却是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