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四口没有父亲母亲,只有和蔼可亲的外婆,生活可是一样和乐融融。人呢,要对自己好点,因为一辈子不长;对身边的人好点,因为下辈子不一定能够遇见。四人开心幸福的住在“乡下小镇”,一住十余年,不论镇上改建扩建还是修建,谁也不曾有过搬家离开的念头。
火辣八月份气候直直降不了温,管他是不是温室效应作祟,早熟的橘子挂在树上,和一片乱了时序的桃花相辉映,多重瓣杜鹃也红满山头,景致宜人。
今天月湖镇幸福小区一号楼的一家子很平静,非常的平静,花香鸟语,微风轻拂,徐徐的凉意让人感到好不惬意。
但这份平静一如往常的不可能维持太久。
“楚琳!你还不起床,今天换你弄早餐,别想又偷懒赖在床上装死。”
三个孩子早熟懂事,同居第一天,就已经明确——分工合作制。
薄毯底下的圆球发出咕哝声,翻了翻身再度蜷成更小的圆球,一副懒得理会噪音的模样,继续睡大头觉,不管日照床头快将人烤成人乾。按照常理来说,房里没有冷气应该很是担忧这点,明明室外温度高达三十五度,床上的懒虫依然蒙着薄毯盖住全身,似乎丝毫不受酷热影响。
“楚琳,你别太过分了喔!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是我和晟浩轮流在伺候你,你好歹回馈我们一次嘛!”二楼男宾止步,所以晟浩他只能在楼下观望战局。“你没瞧见我们两个‘面黄肌瘦’活像埃塞俄比亚的难民。”
怪不得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本文静害羞的安心现在就整一只括噪的小母鸡。
“停止你的唠唠叨叨,你小老太婆呀!”拜托,她都被蚊子“嗡嗡嗡——”吵了大半夜,天微微亮才睡着,安心不用凑着一起狂轰滥炸来荼毒她吧……
“喂!喂——我警告你不要言语攻击,我哪里像小老太婆?”小小年纪她已经睡胡涂了不成。
真的很平常,这就是一家子日复一日的一天开始,鲜少出现变化。外婆说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要自给自足不能因为有了大房子而停滞不前,天上能掉馅饼但不会掉人民币,水费、电费、煤气费样样都要钱。工蜂似的当班仆人必须从天一亮便必须辛勤工作,从无睡懒觉的机会,暑假的时候也无例外,排班当值确保工作积极性,除非是“例假日”,一家子女人全睡死的状况下。
“好聒噪。”一只手伸出薄毯,在床头柜上摸索到她要的棉花球又缩了回去。
“你别太过分了,想推卸自己的责任啊?”安心不依的两手一叉腰活像只茶壶。
初中生的课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摸鱼的机会绝对不少,尤其对于成绩优异的资优生来说。楚琳、韩晟浩和安心每一学期总是霸占班级前三名的位子丝毫不动摇,三人同样在年级排名中从来不曾掉出八十名,老一辈的影响根深蒂固——刻苦用功,认真读书,回馈社会,报效祖国。当然这些都是对于晟浩和安心两个育幼院出来的孩子说,至于楚琳,按她自己的话,“谁让她是高智商天才,死读书完全没她的份,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把考卷填满交差还得满分。”
其实这都是表面上而言,安心和楚琳同处一室后,她才发现楚琳背地里其实很是用心,总通宵达旦看书学习,和学校里悠哉的样子完全相反。问起原由,她眨巴着大眼悲叹没遇到好的伯乐,自己这样的千里马只能自学成材。应试教育的制度下,老师们也都睁一眼闭一眼由着楚琳去,只要记得不要明目张胆上课睡觉就好。所以她的时间很多,多到不像一位学生,整天想着办法如何打工赚钱,让同居人看得非常眼红,她也很想为家里出一份力。不过安心知道自己不努力就会被楚琳和晟浩给落下,她不想拖自家人后腿。
偏偏某位同学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还是在重要的日子——中考。落榜后的楚琳天天死气沉沉,冷着张脸什么都提不起劲做,连打工都是晟浩去顶班,整天在家面壁自我消极。
“一天不吃又不会死。”她饿死鬼投胎呀!一大早就来“哭丧”,楚琳蒙着头嘟囔。
“可怜一下我们在发育期,特别是晟浩,他最近像是吃了发锆粉迅速拔高,蹭蹭蹭地都快比我高出一个头。”安心激动得两手比划着,所以说早餐是非常非常滴重要,否则他们早晚被她饿成皮包骨。
诶?怎么没有回应,不会睡死了吧?!心有不甘的安心用脚丫子推推呈现死状的圆球,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将人踢下床。这下子可好——苦主变事主,有理成了该死。
安心嘴角抽搐,脚底抹油先溜再说,其实一天不吃真的不算什么,反正晟浩身强体壮的好处就是耐饥饿,至于她自己冰箱里还有鸡蛋等下煮煮还能凑合。
“砰——”跌落床底的楚琳被困在薄毯下,只能拔挺喉咙发出高分贝噪音。“安、心——该死的你给我站住!”
哇!哇!哇!天花板会不会被掀了?装修费很贵呐!外婆会把他们三头小猪剥皮下汤。
“呃,嘿嘿,早呀!楚琳,你睡得好吗?”她不是故意的,谁让力的作用相互得刚刚好。
“原本是很好,如果少了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会更好。”楚琳的声音彷佛由地狱深处传来。
安心尴尬地挠挠头,“那……那你继续和周公聊礼记,我就不继续不打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左脚已经往後跨了一步,她打算夺门而逃。
“嗯哼!肇事而逃,罪加一等,你有胆量走给我看看。”她一定好好练九阴白骨爪。
安心闻言脚步一顿,巍巍颤地随即把伸出去的脚趾踅了回来,谨慎地贴着墙角站。
“你要起床了吗?”她能不能先溜到楼下找晟浩顶包?
“哼!被你踹了一脚还不醒,你还真把我当是猪啊!”一颗蓬头垢面的头由薄毯下钻出,昨天晚上的确太热情——被蚊子强吻,满脸的印记。
……“你还不如猪呢!”……不过安心可没胆子为猪伸张正义,她只敢在心里复议。“地板挺凉的吧?”
“少说废话,还不拉我起来,要是我得了重感冒,你得要养我一辈子。”热死人了。
“没那么严重吧!”宁可养头猪也不养她,她实在太难养了。安心满心不愿地拉起看似不胖却颇有分量的楚琳,心里埋怨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精,没人会因为跌落床底三分钟而得重感冒。何况她是裹着薄毯跌下床,杀伤力应该减到最低。
“你敢不养我试试,我让你吃、让你住、让你睡,你不用回报我一二吗?”对了,楼下还有一位也要算上。楚琳像无尾熊似地趴在安心后背,直抓乱她发辫。
安心无奈着忍受摧残,“楚楚呀,你说得太暧味了,人家会误会的。”喊楚琳小名,也是为了巴结或讨饶。再说,她可没有那种方面的倾向。将来只打算嫁给晟浩哥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她中意对方很久了。而且……包吃、包住还说得过去,哪多出个包睡?房子户口上明明写得可是外婆的大名,她和她两个人同室不同床呐!
“谁有空闲来误会东误会西的,现在房间里除了我就是你,哪里来人家。”数数人头他们一家五根手指一扳还有剩。一阵阵的暖风让她低咒,两手紧抱着同岁的安心脖子,要流汗大家一起流,谁让她们俩秤不离砣——有福同享,有难当然更要同当,她死也不肯下来。
“楚楚,你想勒死我好独吞冰箱里的牛奶吗?”天哪!她快喘不过气了。既生瑜,何生亮?为何她和晟浩命苦的有个如此孩子气重的大姐头,她确定自己不曾作奸犯科,是个有抱负没原则的三好学生。没原则的原因,是被家里的小魔女磨得没有原则。
同样三等残疾的身高,她们眼巴巴的羡慕晟浩,因此两个小妮子才决定以后拿牛奶当开水喝,反正每天清晨挨家挨户送牛奶后,老板都会多送几瓶做奖励。
其实按理说刚满十六岁的楚琳只是刚刚拿到身份证申请不能工作。但年满十六未满十八周岁的,若以自己劳动收入养活自己的,视为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所以楚琳就想着家里没有办法只外婆一人劳苦,寻了很多地方,在央求牛奶站的老板好一阵后,对方才同意收她做未成年工。打工的机会得来不易,所以起早摸黑她不觉得辛苦,再说送牛奶的地方也不远,就是“月湖山庄”。
“啊哈!勒死你太费劲,我会干脆毒死你。”她边说狠话边玩笑似的轻轻弹安心的耳朵。
额……的确是她的作风。“楚楚,你要不要下来?很重呐!”还没吃早饭,她快没有力气了。
“不要。”楚琳一口回绝,没有商量余地。她还想要多赖一会,继续哀叹天妒红颜!
自己竟然会因为中考当天,正常送个牛奶的时候碰巧遇见一位晕倒的阿婆,等她好心帮忙送老人家回去再赶到考场,已经被监考老师宣判“死刑”——迟到超过十五分钟,第一场考试直接被取消,连缓期执行的机会都没有。
她那天真的很背,流年不利,出门肯定踩到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