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集子里的散文,除去《传说噶尔未》创作于1997年外,其余篇章均写于1998年至1999年。我把它们分为两辑,第一辑可借用近年来很流行的一个新词“大散文”来界定。第二辑是一组记实散文,朋友说叫小型报告文学,我同意。
我写了几十年散文,出版了十多本散文、散文诗集子,很少写前言后记之类的文字。总觉得作品变成了铅字,有没有味道,由读者去品尝,作者在那里嚼舌头搞推销,绝对不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这本集子编完后,责任编辑一再让我写几句话,我也确实觉得有话要说。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常的举措?我主要基于以下的考虑:
首先,我比较看重第一辑中的《传说噶尔木》、《雪山无雪》、《情断无人区》、《唐古拉山和一个女人》,它们都在万字以上,有的甚至近三万字。凡是熟悉我作品的读者,在读了这几篇散文后,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它们与我以往的散文相比有了变化。我认为,变化就意味着突破,意味着创新。任何事情就怕一成不变。我在创作这些散文时,确实有一个明确的思想:一定要从过去走惯了的那条老路上走出来,哪怕迈出几步也是好事,总之再不能走老路了。可是,当自己一旦进入创作状态后就有点不知所云了,如何摆脱老路,新路在何处,我很迷茫。作品写成后你要我讲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依然朦朦胧胧。就是在我写这篇后记时,我也艰难把这几篇大散文的特点明晰地概括几条出来。当然,我在创作中总归会有几个基本的想法:一、尽量地把青藏军营生活作为青藏雪域社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更多地融入藏族的风土人情等文化含量,使散文变得醇厚、深沉。二、每篇散文里都有一个奇特、新鲜、曲折的故事,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些故事只能发生在雪域高原。我也力争做到:
只有我才能写出这样的故事。为什么这样自信?那是因为有40多年高原生活的积累垫底。我绝对不是写小说,而是用散文的语言、散文的形貌、散文的修饰来表述故事。三、紧紧地把诗与散文纠缠在一起。就这么几条,因为我还要写下去,继续探索,逐渐地明晰起来。
其次,我要谈一个字:噶。这些年,我在作品提到昆仑山下的新城格尔木时,总是习惯写成“噶尔木”。一些读者、编辑问我:到底是“格尔木”还是“噶尔未”?我的回答一概如此:都没有错。
噶尔木这三个字系蒙古语,意为“河流密集的地方”。既然它是蒙语的译音,那就没有必要非固定三个汉字了。我查过词典,噶字的注释为“译音用字”。有道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从创作之初,就写“噶尔木”,习惯了,也写出感情了,就喜欢这个“噶”。当然,据我所知,并非我一个人写“噶尔木”。
这本散文集所收集的作品都写于本世纪末,但是,她集册成书却诞生于千禧之年。她是新旧世纪交替的产儿。好兆头。我很荣幸!
王宗仁2000.6.24夜
望柳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