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这酒是卖的吗?”飘然子抑制着心中的激动。
“嘿嘿嘿,这位公子,酒当然是卖的。”黄面老汉笑道。
“那好,可否卖与我?”
“可以啊。”
“不过,不过,前几日······”
“前几日?是不是怕我讨要前几日的酒帐?”黄面老汉一脸笑意。“呵呵,那两桶是道爷预订的,我自会找他去要;昨天那桶是公子长衫所换,你并不欠我酒帐,前事休提。”
“这桶酒我买下了。”飘然子说完,从怀中拿出那锭金子,往前一递:“老人家,看它够不够这桶酒钱。”
“喔?公子莫不是遇到亲朋故友?”黄面老汉一脸疑惑,吃惊的望着那锭金子,又往院门里望望。
“这个地方,鬼都不来一个。再说我在岳阳,也没有什么亲朋故交。”飘然子道。
“那么,这锭金子,从何而来?”
“呵呵,是我无意中所得。”
“奇了,难道这荒废的道院,还藏有金银宝库不成?”黄面老汉不信。
“不不不,哪有什么宝库。”
“既不是故交所赠,又非找到宝库,可想而知,这金子,不是你抢劫,就是偷窃而来!”黄面老汉脸色郑重。
“老人家,我既非抢劫,又非盗窃,实在是我房中见到的。”飘然子急忙解释。
“嘿嘿嘿,天下哪有这等好事?”黄面老汉冷笑道。“我活了这把年纪,还不曾凭空捡到金子。小伙子,撒谎也要撒得圆满一些。”
“的确是房中捡到,信不信由你。”飘然子也生气了,虽然事情蹊跷,但真不是他偷抢而得。
“那好,你带我看看,从哪里捡到的。”
“好,老人家,请!”飘然子只好请他看看捡到金子的地方。
二人刚要进院门,就听远处荒林中,‘当’的一声,飘然子一甩头,两道人影远远飞去,前面的一身黑衣,好像女子;后面的一身黄衣,看样子是位老人。
“那边什么事?”飘然子看那两人疾飞渐远,问道。
“哦,那边······是打猎的吧。这地方荒芜日久,常有野兽出没,经常有猎人来打猎。”黄面老汉朝远处望了望,面色凝重。
“可是,那两位好像不是猎人。”飘然子心中起疑,刚才明明听到兵刃交碰之声。
“到这个鬼地方打猎的,当人不是普通的猎人。”黄面老汉道,提起那桶酒,“走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从哪捡到金子的。我这酒,可不能卖给强盗、窃贼。”
“走,”飘然子把老汉引进西客房,往地上的猫碗一指:“就在这里。”
黄面老汉扫视了一遍屋子,又问:“整个道观,难道就公子一人独宿?”
“是啊,不信,你可以找找,这个鬼地方,除了我这个鬼,还能有谁来?”
黄面老汉出了西客房,真的逐间屋子寻找起来,还不时嗅嗅鼻子。道观这几间房屋,落满灰尘,没有寻到外人的踪迹。
“这就怪了,你这金子从何而来?”
“呵呵呵,老人家,这回可以放心了吧?”飘然子笑道,强压着发作的酒瘾。
“好吧,姑且存疑。”黄面老汉接过那锭金子,将三个空酒桶拿走,出院门时笑道:“既然公子如此喜爱美酒,明日我再送来。”
“多谢了!”飘然子送出门外,看老汉远去,掩上院门,回到房中,先舀了一瓢酒喝下,哎,真解馋。
他喝了两瓢,那只狸猫,不知又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冲飘然子喵喵直叫。
“哦,狸贤弟,请请请!”飘然子急忙给它舀了一碗,狸猫低头猛喝起来。
就这样,飘然子饮了一天酒,边喝边与狸猫说笑,也不管它听得懂听不懂。
狸贤弟的酒量也渐增,今天喝了四碗,二位嬉戏到黄昏,都躺在床上,呼呼睡去。
一连四日,飘然子除了喝酒,就是睡觉,精神也不觉得萎靡。半夜,他忽然醒来,闭着眼睛,想到自己这般形状,感到好笑,又一阵心慌。猛又想起陈抟老祖,他不是醒了睡来睡了醒,自己可与他有一比了:喝了睡来睡了喝。
刚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屋内金光一闪,飘然子急忙睁开眼睛,黑暗中,看见狸贤弟,嘴里衔着一锭金子,从外面一跃而尽,把金子放进碗里。
“哎!”飘然子一声长叹,坐了起来,狸贤弟倒吓了一跳,冲飘然子喵呜、喵呜的叫着,黑暗中,又把金子从猫碗里叼出,跃到飘然子腿边,用猫爪子指指酒桶,又指指自己,摇头晃脑。
“狸贤弟,你是不是说,用这金子让我买酒?”
狸贤弟点点头。
“你是不是说,金子之事不要告诉卖酒老汉?”
狸贤弟又点点头。
“昔日曾有管鲍之交,不想今日却有飘狸之谊!”飘然子感叹道。明天又可以用这块金子,买酒喝了。
漆黑的夜色,飘然子走出房门,来到庭院里散步,吕回年兄还不见回来,自己怎么办?难道还要等下去?
桃树下冒出一个黑影,披头散发,好似一个孤魂野鬼,带着一张黑漆漆的面具。飘然子饶是胆大,也吃了一惊。
“谁!?”飘然子问道。
“楚飘然!可是你?”一个老妇人苍老的声音,飘然子听不出是谁。
“不错,正是在下。阁下如何认得我?”
“好,是你就好,我且问你,因何还在此逗留?”
“······”飘然子一片茫然,不在这里逗留,四海茫茫,自己要去哪里?
“大丈夫,顶天立地,难道你要永远在此沉沦?”蒙面人两眼射出精光。
“什么?”飘然子不明白。“你说什么?”
“这几天,你躲在这里,除了喝酒,就是睡觉,难道前事尽忘?”蒙面人又道。
“前事?你指的是什么?”飘然子道,他有很多前事。
“地府夸官,何等风光,你难道忘了吗?”
“······没有忘记。既知我曾在地府夸官,你定是地府鬼使,请问,阁下可是孟婆?”
“孟婆?哦,她管六道轮回,投胎转世。”蒙面人道,“我不是她。现在,酆都地府都在寻你,还不随我速速回去!”
“随你回去?我私自逃离地府,按照阴司律条,罪过不轻,你莫非是来抓我?”
“不是来抓你。”蒙面人道。“现在,地藏王菩萨、酆都大帝、阴天子、酆都王已经商议了,赦免你的罪行,并命我来请你,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一番话,说得飘然子心动,四海茫茫,桃山圣母、泰山府君,远隔几千里,自己又不能飞行,不如去地府吧,那里也有很多朋友。更主要的是,他可以找到地藏王菩萨,问明自己家族事情的原委。
“就算我随你回去,也要先问清你是谁吧。”飘然子道。
未等蒙面人答话,道观外上空一声喝喊“妖魔休走!”接着寒光闪闪,嗖嗖连声,飞来几只利箭,向桃树旁的蒙面人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