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断~袖”这件事情,即便王孙贵族有人好这口也都低调行事,唯独这天枢却是高调的人尽皆知。皇城上小,街头巷尾人人都在传:“皇家有子好~男~色,不爱美人爱俊男,本身妩媚多姿色,无奈娇娥错投胎,俊朗相伴也不差。”
皇叔听了这样的童谣顿觉脸上无光,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就这么一个独苗竟然还是这么个癖好,不说光宗耀祖,就连延续香火都是个问题。皇叔一向粗枝大叶,做事一向耿直,就连教育儿子这个问题更是耿直到无别人了!举着剑就冲到天枢的院子,恼羞成怒地嚷着要杀不孝子!
幸而王妃得到消息迅速,先他一步赶到天枢那里,怒道:“你要做什么!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他是什么,喜欢什么,他就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你唯一的儿子!”
“要此子有何用,我这王府的名声都毁他手里了!”
“儿子还小,不懂男女之事才会走上这样的歧途,等他长大了,知道男女在一起的乐趣,也许就会知道现在的喜好是错误的。”
皇叔想想自己夫人说得挺有道理,点点头瞬间平息了这场怒火。
于是乎,王妃将天枢身边的仆人全部换成女孩,也不管会不会传出“风~流”,会不会让儿子变得“滥~情”,总之,书童是个女娃娃,相随左右的小厮也是个女娃娃,就连保护他安全的保镖都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子。为了帮天枢摆脱“喜男~色”这个标签,王妃真是不计后果地豁出去了。
天枢喜欢的那个人是府上养马师傅的三儿子蒲松。
蒲松比天枢大几个月,他从不和人说话,见到老爷夫人都是点头行礼,后来天枢才知道原来他是个哑巴,从小生了一场病,病好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皇叔觉得这孩子好,不能说话自然不能乱说话,于是就留他在王府。
蒲松三岁入府,跟着府上的侍卫长学习,蒲松学得很快,别人三天学会的功夫他一天便掌握了。
侍卫长说他是天生学武的料。
皇叔也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后来皇叔将蒲松调在天枢身边,希望他做天枢的贴身侍卫保护他的安全。
天枢初见蒲松时七八岁,冷酷绝情,小小的孩子脸上竟是这般神色,让天枢有些震惊。蒲松从小习武,比天枢看起来更爷们一点,个头也高,稚嫩未退的小脸上棱角分明。天枢伸手去捏他的脸蛋,蒲松往后退了一步,天枢上前一步,蒲松又退后了一步。
“为什么躲?”
一来二去,天枢瞧见他身后有滩水,于是他又走上前一步,蒲松退后,一脚踩进水里,就在他低头的一瞬,天枢嘴角一扬一把捏住蒲松的脸蛋。
天枢得逞后,着实得意。
蒲松被眼前的少爷捏着脸倒也一动不动了,任由他这样捏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天枢见他连一点慌神都没有,顿觉无趣。
此刻天枢不知道的是,蒲松心底很慌乱,虽然戴着一张面具无法得知他的喜怒哀乐,但是蒲松自己清楚。至于为何慌乱,因为天枢,蒲松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孩子。
天枢的衣服都很亮丽,不是粉色就是黄色,把他衬托的肤白嘴红格外好看。蒲松第一眼见天枢时,以为是个小姑娘,天枢伸手过来想要触碰他的时候,蒲松本能地往后退,莫名的窒息感觉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后来细细看才发现是个小少爷。
天枢去学堂,蒲松跟着,他在里面读书识字,他在外边蹲着守着。
天枢偷溜去集市,蒲松跟着,他一路上玩得很开心,而他却要等着被皇叔王妃责罚。
天枢去骑马,蒲松跟着,他坐在马上兴致勃勃,他则安安静静牵着马。
······
天枢有时候觉得蒲松太过无聊,于是便故意制造点小麻烦。
下学回府,上台阶的时候,天枢会“一不小心”脚下踩空,蒲松一把将他拽回原地让他站稳。
在府上闲情逸致时,天枢坐在湖中央的水榭边,喂着鱼喂着鱼前半身子往外探去,突然“一不小心”失去平衡便要跌落水中,蒲松不知从何处跳出,一把将他拉回原地。
骑马时,天枢会变着法让骑着的马失控,然后“一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蒲松再次腾地出现,一把接住他,护他周全,然后再纵身跃起驯服那匹马。
······
天枢觉得这样才有意思,只是不管自己遇到怎样的危险,蒲松那张脸仿佛结了万年冰霜,每时每刻就是同一张表情。
“你会笑吗?”天枢问。
蒲松笔直地站在一边。
“你会哭吗?”天枢又问。
蒲松依然是那个姿势那个表情。
天枢托腮看着这样的木头人大冰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谁呢喃:“若有一日···你会不会为我哭呢?”中间那段话蒲松没有听清。
后来皇叔觉得天枢近来很不安全,不是落马就是走路摔跤,于是将蒲松调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多派了几名侍卫暗中保护着他。
蒲松在的时候,天枢总嫌他无趣,变着法惹是生非,可如今他走了,天枢却觉得格外失落,一个月见不了几回,每次去父亲那里也见不到他,派人打听也只是得到“蒲松被派去做任务了,还没回来”的消息。天枢不知道父亲给他安排了什么事情做,明着说是贴身侍卫,可实际上却又不是。偶尔遇见一回,却总能在他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出一点疲惫。
天枢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将蒲松留在身边,于是他去找王妃。
然而王妃说:“蒲松是要干大事的孩子,可不能成日陪在你身边陪你瞎闹。”
时光匆匆,天枢和蒲松都长大了,15岁的年纪,天枢更加美丽动人,蒲松越发英气逼人。这几年来,有关天枢的谣言从不消停,比起流连烟花巷柳,皇叔更不能接受这棵独苗有龙~阳癖。而蒲松成了皇叔真正的贴身侍卫,成日抱着一柄宝剑站在皇叔身后,无论是进宫还是出行寻访。
······
那日,天谒随天诤离开天诠府邸回宫,天诤问天谒是不是因为好奇才去管天枢的闲事。
天谒想了想回答:“他好像并不开心。”
“天谒,不要过问别人的事情。”
从那以后天谒再也没有见过天枢,偶然听闻皇叔的独子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