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天诤的母妃琴妃在后宫一直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几十年来即便生了儿子最得宠时也没有要求国主给自己升阶品。八皇子天谒还在襁褓中便是由琴妃所带,那时天诤10岁,皇学院内年年拿第一,太傅夸,大臣赞,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令国主及众人刮目相看的少年郎。
天诤虽有神四殿,但每日下了学便会去琴妃的大殿陪母妃用膳。
以前琴妃待儿子苛刻,每日都冷言少语,早早让他住进皇子殿独立,不想因为所谓的“妇人之仁”影响天诤的成长。自从有了天谒陪伴,天诤竟在母妃的脸上看见了慈母的温柔。天谒虽然失去了亲生母亲,却得到了另一个母亲的全部爱。
天谒学会爬时,宫女太监一不留神,他便悄无声息地爬下了床。
一次天诤刚走进大殿,一个圆鼓鼓的球便滚到了他的脚边,还没来得及看清,小小的人而便四脚朝天地朝他微笑。粉嫩嫩地小脸肉嘟嘟的小拳头,萌萌地令天诤成天戴着的冰冷面具一时间有些想要卸去。
琴妃偶尔会对奶娘抱怨:“四殿下虽文武双全,可就是这性子有点冷,或许是我当年待他太冷淡,不知不觉被他学去了。”
天谒学会走时,跌跌撞撞也要往天诤怀里钻,等他学会跑时,成日往神四殿和珍淑苑跑。天谒对天诤的依赖与亲密犹如日出东边日落西边,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长大后天谒自己解释:“那还不是我跟你是同一个奶娘,吃了同一个人的奶,自然亲如亲兄弟。”
天谒七八岁时便于天诤同进同出了。
天诤一向不近女色,即便沐浴更衣都是由太监伺候着,后来有了天谒,连太监都省了。两个人一起在大木桶里洗澡,互相给对方搓背。天谒稚嫩的小手一天天长成可靠的大手,个头也突飞猛进,身子也由男孩长成了男人。直到木桶再也塞不下两个人,才各洗各的,偶尔会在汤池遇上,有时就他与他,有时会有别的皇子一起坦诚相见。
小时候,天谒三更半夜爬上天诤的床,眨着清澈的眸子说:“我害怕。”
长大后,再半夜爬过去,天诤只当他梦游。
后来天谒随天诤去天诠宫外的府邸做客,那时天谒十二岁,正是见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趁着去茅厕的机会一个人在府上转悠。府上的一些人见到他,知道他是八皇子,便毕恭毕敬,并没有人拦住他不让他随意走动。天谒在后院看见了天枢,皇叔的小儿子,正值青春盎然的十五岁,平日里在皇家学堂有见过,天枢独来独往,唇红齿白甚是好看,都说他长得不像皇叔,皇叔五大三粗一个人怎会有这样娇艳动人美若仙子的儿子。
天枢并不是一个人,他坐在湖旁的亭子边俯身喂鱼,一个青衣男子走到他身边,抬手捏住他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天谒顿时僵在了原地,原本想要上去打声招呼,可现在突然有种误闯别人禁地的感觉。
“八弟。”天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天谒猛地回过神来。
“二哥。”
天诠顺着天谒刚才的视线正好看见了天枢和他的男人,微微一笑说:“皇叔让我断了天枢这个癖好,谁知他来我府上住了些时日竟看上了我府上的一位先生,喜新厌旧不说,这可让我如何跟皇叔交代。”
天谒见天诠面露忧色,说:“二哥,不如让我试试。”
天枢和那位风流倜傥的先生正相拥着看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景色,突觉有人走来。
那位先生不悦地说:“是谁打扰了我们的雅致。”
天枢回头见是天谒,忙拉住先生说:“八皇子,有事吗?”
先生一听是皇子,立刻起身施礼:“刚才失礼,请八皇子恕罪。”
“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二位的雅兴了,该我赔不是才对。”
“先生,你先退下吧。”天枢悠悠开口。
既然有人给了台阶,先生忙退下。
“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殿下相见,你请随意吧。”
天枢并没有起身,依然坐在原地懒懒得倚靠凭栏往湖面处看。天谒知道天枢是个错投男儿身的美人胚子,此时此刻阳光落在他身上,灼灼其华仿佛一幅画,让天谒顷刻间有些失神。
“殿下怎么了?”天枢见身后无动静,疑惑地侧身望去,见天谒竟然在发呆,不由得笑道:“你怎么了?有事找我为何有不说话,难道是难以启口的事吗?”
天谒不曾见天枢如此话多,平日里都是怏怏的,一言不发。
“还是说,你看上我了?”天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眸中多了份戏谑。
天谒一听他说这个话,虽然没有跳脚,但是身上汗毛却竖起来了。
“我开玩笑罢了,不用这么紧张。”天枢再次转头看着湖中的锦鲤雀跃地游着。
天谒原本是来帮天诠解忧的,谁知却被面前这个人牵着走了。
“我知道你过来做什么,天诠这里也不是长久待着的地方,我明日便回府。”
“先生跟你一起吗?”
“留他在这里想必也没有活路吧,那就随我一起走吧。”
“皇叔他···”
“的确接受不了,即便只是普通朋友我爹也接受不了的,既然无法共存,我只好带着先生离开皇城了。”
“先生是良人吗?”
“怎么说呢,在我情窦初开时,喜欢的那人是个男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只接受男人的爱,也许日后某一天我的良人是个漂亮姑娘,可是现在我却只想要个可以依赖的男人。”天枢说得极为真挚。
天谒竟无言以对。
天枢朝天谒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他说:“今天我跟你说的可不能跟第三个人说哟,你我之间的秘密。”
离开天诠的府邸,天谒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天诤则闭门养神。等待马车行入皇宫,天诤说:“你见到天枢了。”
天谒楞了一下,随即回答:“嗯。”
“因为好奇,所以才去插手吗?”
好奇吗?天谒在心底问着自己,他想起这些年来每个晚上溜入四哥殿中,总会光着脚丫踩着月光,隔着床看好久才会爬到他身边睡下。这种感情,小时候懵懂无知不明白,现在总该有些知道了,因为喜欢所以依赖。
天枢的声音在天谒耳畔响起来:“···在我情窦初开时,喜欢的那人是个男人···”
在我情窦初开时,喜欢的那人却是四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