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怡瞪着天诣,天诣也不甘示弱。
纪雪瑶轻叹一声,见一旁的天诺天详以及司马炎母子两都在笑,心说这天诣,不仅没有眼力见,这粗犷的性格不知像谁。
“我前辈虽然在宫里总是太监服穿着,可是偶尔也会扮成宫女的模样在你面前晃荡了几回,你怎么就觉得她是个断袖呢!”纪雪瑶说。
“她是个姑娘?”天诣惊愕。
“是啊,穿男装不一定都是男人啊!”
“可是她是御风山庄庄主!”
“那条法律规定庄主就一定是男的?”
这时,包厢门被敲响,见到推门而进的来者,屋内众人一惊。天谌这位稀客不知被什么风刮来了,他身边还有叶宛儿。
“姐姐。”汪莲江一见来者,立刻喜极而涕,两姐妹拥抱在了一起。
在大家愕然之下,天谌走上前,拿起桌上斟满的一杯酒,说:“我为之前做过的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向你们大家道歉。”说罢,仰面把杯中的酒喝了,然后,又斟满了一杯,说:“这杯,是感谢你们大家帮我母后翻案,还她清白。”仰面再次喝光杯中酒。
“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包括在马车上做手脚的事情,本神女也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纪雪瑶突然插了这么一句话,一旁的傅怡小声说:“这么好的气氛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天谌一笑,说:“神女还真是直率的人啊,我承认,以前对你是有很大成见,想看你出糗,但是,现在我改变对你的看法了。”说着,端起一杯酒要向纪雪瑶赔罪,他说:“我现在只想对你说,谢谢你。”
“嘿嘿,这个道歉,我接受。”纪雪瑶笑着,举着茶杯,说:“那我以茶代酒了。”说罢,仰面喝了一大口清茶。
“三哥,咱兄弟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啊,让我们兄弟几个畅饮今宵吧。”天诺说着,就为天详天谒天诣等人斟满酒,兄弟五人举起酒杯,说:“为我们兄弟化解化解干戈为玉帛,干杯。”
窗外漆黑的夜幕随着“轰隆”一声,灿烂的烟花绽放开来。
“近来忙着翻案,就忘了今日竟是一年一度的烟花节啊!”天详说。
“烟花啊!”不待感叹完,包厢内的人赶紧出了满汉楼,纪雪瑶和傅怡仰望着天边的烟花,边兴奋的蹦跳着,边说:“呵,这里的烟花也挺美的啊!”随着街上越来越聚集的人潮,一伙人很快便被冲开了,纪雪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抓着,侧脸一看,是天诺。
“跟我走。”天诺说着,便拉着纪雪瑶朝街尾走去。
另一边,天谒紧紧牵着傅怡的手漫步在街上。
傅怡此刻极其迷恋身边人俊逸的侧脸,天谒见她目光炙热,笑道:“怎么了?”
“你想见你的母妃吗?”
天谒神情一黯,两个人停在了原地。
“天谒,她并没有死。”
“我知道。”
“为何···”
“你想问我为何视若无睹不去找她?”
“对。”
“这是她想要的宁静,我何必去打扰。”
“世间哪个母亲不想见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母妃她一心向佛,在她曾经的寝殿内找到很多抄写的佛经,她还给我留下了一份帛书。”天谒平静的说着,“她说即便日后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在何处,也不要找她,她这一生只愿与青灯古佛相伴,不见勿念。”
傅怡没想到安贵妃痴迷古佛到这种地步,之前收到司徒南的书信,说安贵妃从小便是个一心向佛之人,曾经有僧人为她算过一卦,说她这一生都将侍奉佛祖。安家以为这僧人是来骗钱的,然而僧人又劝安贵妃不要在红尘中留恋,早放下一切皈依佛门,身边的人便多一分安全。安家一听,觉得这僧人越说越不对劲,越说越像诅咒,好说歹说僧人就是不走,最终安父派人乱棍将他打了个半死。
“我知道她这样做并非不顾念母子之情,就是因为母子连心,她为了我能健康成长才会放下锦衣玉食。”
傅怡再次拥抱天谒,她说:“曾经有个诗人这样说,世上的母亲多么相像,她们的心始终一样,每一个母亲都有一颗极为纯真的赤子之心。安贵妃她也是一个母亲,一个同样有着赤子之心的母亲,一个为了孩子甘愿粗茶淡饭一生的母亲,天谒,她爱你,很爱你,她并没有抛下你,或许她日日念经祷告也是为了你。”
天谒紧紧拥着傅怡。
“我会好好爱你,天谒。”
······
纪雪瑶随着天诺来到了一个河岸处的草坡上。
“呀,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啊!”纪雪瑶望着平静的湖水之上倒映着天上炸开的烟花,十分开心。
“这里还是个舒适的地方,可以躺在这里欣赏绚烂的烟花。”天诺说着就走到草坡上,躺了下去,双手搁在脑袋后当枕头,修长的身子直直地躺在草坡上,纪雪瑶也走了过去,挨着他躺下。
天诺说:“每次皇城放烟花,这里都是观看的最佳地方。”
纪雪瑶听到此,不由得想起身旁人的那段初恋来,酸酸地说:“这个地方应该有你初恋的记忆吧。”
“没有,这是第一次,和我心爱的人一起来这里。”
“我才不信呢。”纪雪瑶心里甜蜜蜜的,但是嘴上却否认着。
“这个宝地是我发现的,那时候,本想在皇城一年一度的烟花节给那个人一个惊喜,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烟花节的前一天,她便从我的生命里离开了,原本的美梦成了噩梦。”天诺说到这,眼神黯淡了。
纪雪瑶见自己不小心又触及到了他的伤心处,心软下来,翻身,轻轻抱了抱他,用无言来安慰他。
天边绽放出朵朵灿烂的烟花,街上人群欢呼雀跃的声音盖住了周围昆虫的鸣叫,纪雪瑶和天诺相拥在幸福的氛围中。
半晌,纪雪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说:“好久没有看到四皇子了?”
如此浪漫温馨的气氛下,纪雪瑶一句大煞风景的话,让天诺猛地坐起身,说:“四哥向父皇辞去皇城所有公务,带四嫂去了苏州,怎么?你想他了。”
“问问而已,我还以为他也失踪了呢。”纪雪瑶笑着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倒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天诺语气清凉的响起。
“想问什么?你那么聪明竟然向我请教?”
“这可跟聪明无关。”
纪雪瑶窝在天诺怀中,兔子般地眨着眼问:“问吧。”
“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四哥?”
纪雪瑶见天诺一张脸紧紧绷着,不由得笑了,伸手便是捏他的脸颊。她说:“你这个问题真傻。”
······
安馨儿带着尔雅走在街上,远远望着天边灿烂的烟花,人声鼎沸,她却什么也听不见。
“回首旧游何在,柳眼花雾迷春。”
“小姐,你又在感伤?”
安馨儿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司徒南双手负在身后优哉游哉地走着,一个彪形大汉迎面而来狠狠撞了他一下,司徒南一时没有掌控好平衡,突然朝安馨儿的方向摔去。此刻安馨儿并未注意到身边的异样,司徒南及时控制住了身体平衡,却还是与安馨儿擦肩而过。
安馨儿猛地蹲在地上双臂环住双腿,将脑袋埋住双臂中。
“小姐——”尔雅吓了一跳,忙去看她。
“没事吧。”司徒南顺势蹲到安馨儿面前,却见她正掩面啜泣,心中一紧,慌忙从怀中掏出帕子递到她面前,说:“小姐,是不是撞疼你了,要不要扶你到一边休息下。”
安馨儿突然放声大哭,幸好此刻烟花声骤响,街上人声喧闹将那哭声遮掩了。
司徒南没有料到自己遇上了这样一桩事,束手无策,想要离开,无奈胳膊被哭泣的女孩死死拽住。
······
草坡之上,纪雪瑶天诺相拥而坐。
另一边,傅怡和天谒手牵着手,站在人群里,傅怡兴奋地像个孩童般,开心地蹦跳着,天谒含笑静静地望着身边的女孩,有种爱是默默的守望。
满汉楼二楼敞开的窗子前,天谌和叶宛儿并肩站立着,仰头静静欣赏天边的烟火;屋顶上,天详揽着汪莲江,汪莲江也将头倚在他怀中,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安静地坐着;满汉楼门前,司马炎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十几年空白的记忆是时候从眼前好好补缺了。
孤身一人的天诣晃着酒瓶走到柜台前,叶期站在柜台里拨弄着算盘算着帐,天诣连连叹气,一手托着腮,无限感伤地说:“哎,大家都成双成对地走了,我说叶老板,要不,咱两个大男人结伴去赏烟花去?”
叶期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浪漫的事情应该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做,我可老了啊,看烟花就免了吧。”说完,嘴巴朝门口努了努,天诣不解,回头望去,只见绮月亭亭玉立地站在大门前,见天诣看向自己,她脸一红,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