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舒展的眉再次蹙起,打从天诏夭折,一心想要为皇室开枝散叶的皇太后为他设了三宫六院,因孝道不能逆母后之意,却又放不下心爱的妻子,正当左右为难时,是她善解人意地劝自己放宽心,顺了母后的意。后来,言皇后生下龙凤胎,举国同喜,但她却打从那一刻,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吃斋念佛,而且对自己相当冷淡。自此后,身为国主的他受不了这样的冷遇,一气之下再也没留宿神后殿,但她却总在自己面对国事无力哀伤时,出现,带来安慰或者解决办法。当他想要与她共度良宵时,却总是被她以各种理由推拒。
他看不透她,也看不透她的心。
他很想问她一句:“你究竟是整个人被换了,还是变心了?”
这么多年了,国主心中的疑虑一直不曾有人回答。
十四皇子的死,让他失控,让他疯狂,那个时候不知道是儿子之死让他混乱还是因为皇后的一言不发,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对待这件事实在太冲动了,也许当时的自己只是私心地想要找个借口惩治她,想要将多年来她对自己态度还回去,但是却因为这种无理取闹让他无法收回成命。如今,神女的一席话让他有了台阶下。
至于含妃,她是个命苦的女人,是国主微服私访的时候遇见的。
世界何其大,美人如云,对于国主这样的男人,威武而有魄力,是女人的仰望。而见过无数美人的国主来说,独特的美人是众多美人中最亮眼的,最为心动的。
那天,夜幕降临蒲州,国主带着御前侍卫上官寒祁在江畔散步,突闻江面有琴声,回头一望,只见一只豪华的船出现在江面,粉色的纱在江风中轻轻浮动着,船上的红灯笼发出微弱的光,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仿佛是海市蜃楼般奇异而美妙的情景。
琴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悠扬。
船渐渐驶进江畔,琴声嘎然而止,有一位红衣姑娘抱着古琴走出船舱,四目相对,火花并进,那一刻,国主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言皇后的影子,柔弱之中流露着坚强,于是,他便爱上了她。国主擅自将一个烟花女子带进皇宫,并立她为含妃。因为她,一向顺从母后的他第一次反抗了,后宫妃子也只有她一人可以不用去神清殿向太后请安,很多的先例都因她而开启。
爱很短暂,好不容易怀上龙子,却不想要了她的命,国主差点崩溃。
在她怀胎期间,他对她关怀备至,像对普通平民家的夫妻。
含妃对此一直心存感激,至高无上的国主为了她,甘愿在她面前做个平凡的男人。一晚,含妃幸福的依偎在他怀中说:“当我们的孩子降临在了这个世界,请不要给他至尊的权利,只要把你的爱给他,让他平安幸福的过完属于他的一生,这样我就满足了。”
可是,她因难产而早逝,再也看不见她儿子的成长了,如今连带着她的希望也一起消逝了。
国主感觉对不起含妃,他只能默默的叹气,在心里想着:“含妃,十四,等我,约定的事情也只能等到团聚的那天实现啦。”
神氏殿内,天诣的声音响起:“三哥四哥不知查得怎样了?”
“放心,皇后对四哥有恩,即使他再冷血,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他会尽心尽力去查的。”天详拍着天诣的肩,笑着安慰他。
“真的?”
天诺双手抱胸瞅着一旁优哉游哉品茗的纪雪瑶说:“我说神女,你身为堂堂一国神女,答应救皇后,怎么一点行动都没有?”
纪雪瑶白了他一眼说:“怎么?本神一番话让你们父皇收回成命延缓了言皇后的死刑还不行啊!”
天诣说:“话虽如此,可是神女姐姐,你不参与调查怎么能确信皇后娘娘的清白不会被人污蔑?”
“自家兄弟调查,你们担心什么呀?依我所看,国主对皇后还是有旧情的,你们父皇派此二人调查自有他的用心。”
“不是自己的事不上心嘛,就我三哥,平日里吊不啷当,什么都不放心上的公子哥,他要是认真查案除非我不叫天诣!”天诣孩子气的说。
“那你四哥呢?”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我们协助四哥早日查出真相呗!”
纪雪瑶品了一口茶,认真地说:“那祝你们哥四个早日为皇后娘娘洗脱冤屈啊。”
“十二弟说半天,你还是要置身事外呀!”天诺大跌眼眶。
纪雪瑶立刻盘腿坐在一旁犹如端坐莲花之上,她心平气和地说:“本神要静卧神氏殿吸食日月精华,早日恢复灵力助神祀国更加国泰民安。”
天诣立刻使出杀手锏,他一把握住纪雪瑶的手,热泪盈眶地说:“神女姐姐,你之前不是答应我查出真相吗?不是要帮我救出皇后娘娘吗?你要是不帮我们,我,我我我就不放开你的手了!”
“打住!”纪雪瑶郁闷,“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更何况你们可是皇子呀,那样聪慧大智大勇的,我一个小女子人生地不熟,而且头脑相当简单,所以,破案这事,我真心干不来,我不给你们帮倒忙就不错了,求求你们哥三放过我吧!”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纪雪瑶再次被动地参与了这桩皇后“被黑”案。
表面无奈,内心泣血,纪雪瑶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赶鸭子上架的状态,而自己就是那只鸭子。
幽暗的地下室,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却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女子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事情都办妥了。”
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回答:“是,但是主子,神氏殿的那位???”
“一切鬼神的事情我都不相信,都是些障眼法而已,估计除了我们还有另一方势力存在这后宫之中。”
“属下明白,那我们接下来有何计划?”
“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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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纪雪瑶扬言说自己在宫中举目无亲,更不得随意出神氏殿,毫无消息来源,于是天诺三兄弟便慷慨地将收集到的消息拿到神氏殿传递给纪雪瑶,懒得推理动脑筋的纪雪瑶无奈地做起智商热身。
“据我心腹的调查,案发当天,言皇后在神后殿佛堂内独自一人念经,十四弟由奶娘福嬷嬷带着,但福嬷嬷却在案发后失踪了。”天诺托腮边说边思考着。
“重要的人不见了啊,估计被人杀人灭口了吧。”纪雪瑶插话。
天详朝她竖起大拇指,示意她真得好聪明。纪雪瑶很厚脸皮地朝他得意一笑,说:“咱们现在只能一步一步的查了。”
天详与天诺单独在一起时,天详笑问:“七哥,你不是一直怀疑神女吗?怎么现在愿意让她参与皇后的案子了?弄不好,她可是会害死皇后的。”
“十二弟不是很相信她嘛。”
“这个理由在我这里可不成立,”天详说,“估计也是七哥你,明里暗里给十二弟指点了迷津。”
天诺点点头,笑说:“这是个很冒险的赌注,将计就计,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纪雪瑶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昭雪端着点心茶水走进来,见她这副模样,说:“神女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昭雪,你在宫里呆了几年了?”
“神女大人,奴才在宫里已经十二年有余了。”
纪雪瑶坐起身说:“都跟你说了,在我这里没有奴才之称,你今年才15岁,叫我姐姐就好了。”
“是,我记住了,神女姐姐。”
“昭雪,你想家吗?”纪雪瑶示意昭雪坐到自己身边。
“我是个孤儿,打我记事起,我就跟着崔嬷嬷,她一直照顾着我,有她的地方就是家。”
“崔嬷嬷就是皇后殿中管事的嬷嬷?”
“正是,但是十四皇子出了事,皇后娘娘殿中的人都被关押了。”昭雪俊秀的脸颊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纪雪瑶心一软,握着她的手安慰着:“没事,你别担心,她们不会有事的。”
昭雪猛地跪在了纪雪瑶面前说:“神女姐姐,我知道您是神祀国最为尊敬的神,无所不通,无所不能,皇子们已经拜托姐姐调查此事,而今昭雪也为崔嬷嬷求您,求您一定要早日查出真相,还皇后娘娘的清白,救出崔嬷嬷。”
纪雪瑶的神经再次紧绷了下。
家,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纪雪瑶想想自己未穿越前所住的地方,那里是个安身之所,可以称之为家。纪雪瑶是个孤儿,从小在道馆生活,师父师娘就是她的爸爸妈妈,师兄师姐便是她的兄弟姐妹,虽然他们与自己不是血缘一致的亲人,但是生活在一起的人却比亲人还要亲,是家人。纪雪瑶想起天诣,言皇后对于他来说,虽没有生他,但是却有养育之恩,是他的妈妈,他的亲人,如今亲人有难,自然无法置身事外,昭雪也是一样的。
昭雪的一番话的确让纪雪瑶对皇后这桩案子的态度有所改观,她一向拒绝不了需要帮助的人的恳求,一向无法忽视不平不白之事。
纪雪瑶抓了抓脑袋,心说:“看来那个架子不得不上了!”
被封的神后殿外有一黑色身影闪过,此刻纪雪瑶一袭黑衣悄悄潜入殿内,暗自窃喜:“呵呵,没想到本小姐竟有当间谍的潜能啊!嘿嘿——”
就在纪雪瑶暗自得意时,三支镖从暗处发出,急速向毫无防备的纪雪瑶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