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诺···若不是我他怎会···怎会死···”
纪雪瑶痛哭不止,天详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先起来。”
“不——”纪雪瑶一脸悲痛的怒视天详。
天详蹲在纪雪瑶面前说:“七哥他什么时候死了?”
“不是说发现他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了吗?”
绮月赶忙上前,解释道:“姐姐,七皇子并没有死,虽然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七皇子的师父听说他受了重伤,第一时间从乾坤殿赶到神七殿那里,妙手回春救下了他,所以他没有死,他好好的活着呢。”
“啊——”纪雪瑶突然哽住了,不住地打嗝。
天详松了口气,命昭雪绮月将地上的纪雪瑶扶起来,没想到折腾了半天原来是一场误会。
当纪雪瑶随着天详来到乾坤殿,远远望着那座大殿,正是当初她误入的那个阴森森的地方。
雾霭弥漫,隐隐有乌鸦沙哑的叫声,随即有飞鸟掠过时羽翼拍动的声音,乾坤殿四下里因无人打理而杂草丛生,还有各种自生自灭长得畸形怪异的古树和假山。
纪雪瑶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隐约间她似乎听见了鬼魅的声音,纪雪瑶尖叫着双手抱头蹲倒在地。
“怎么了?”天详疑惑地看着她。
“真有鬼啊。”纪雪瑶声音颤抖着。
天详微微一笑,说:“堂堂神女竟然怕鬼啊。”
“人无完人啊。”
“只是心理作用罢了,你别看乾坤殿是这种模样,实际上师父他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天详解释,“师父他比较喜欢清静,耳朵又很好使,所以父皇为了不打扰他的清修,所以下令乾坤殿为禁地,禁止宫人靠近十里内,也许你现在在这里尖叫都传入他耳内了。”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吧。”纪雪瑶拉扯着天详宽大的袖子。
“乾坤殿殿主是七哥的师父,七哥小时候被预言活不过百月,谁知他风尘仆仆赶来救活了七哥,父皇便挽留他在皇宫以备不时只需,因此,申之乾师父便留在皇宫内,一直闭关修行,他可以说是七哥的福星。”
“还有这样的人?”
“他很神的。”
走进乾坤殿,黑魆魆的殿内越往里面走,越是火光闪烁。
纪雪瑶扯着天详的衣袖,怯怯地朝里走着。
“啊——”
殿内传来一声惨叫,让前脚刚踏进门槛的纪雪瑶再次毛骨悚然,然而天详大叫一声“七哥”,便朝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纪雪瑶浑身一紧,赶紧跟随在后,穿过大殿走过回廊下了石阶进入后院的石洞中。
石洞洞口两侧立着两座麒麟兽,铜铃般大的眼睛瞪着入洞人。
纪雪瑶缩着脖子双手合十朝两座麒麟兽祷告了一番。
“啊——”
痛苦的喊声再次响起,纪雪瑶打了个激灵,顾不得什么便往洞内冲去,刚冲进亮光中便看见天诺躺在石台上。
只见天诺脑袋上缠着绷带,裸露着的上半身也缠着厚厚的绷带,白色的绷带上鲜血渗透出来,格外显眼。此时此刻他躺在石台上,紧皱眉宇,昏迷着。
申之乾站在一边,将一根根银针扎入天诺的脑袋上,每扎一下,隐隐有一股气息从天诺口中窜出。
这样的天诺,纪雪瑶从未见过,如果选择,她宁愿看见那个飞扬跋扈跟自己互怼的七皇子,而不是这个气息奄奄浑身是伤的虚弱少年。
申之乾轻叹一声。
“师父,这是怎么了?”天详问。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不掉的宿命。”申之乾摸着自己嘴巴下那一小撮黑亮的胡须叹道。
面对此情此境,纪雪瑶不知所措,申之乾擦了擦额上的汗,无意中见到天详身后的纪雪瑶,眼睛突然一亮,喃喃自语着:“六芒星似乎听见它主人的昭告了,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啊。”
天诺昏睡着,似乎正做着一场噩梦,从他痛苦的表情可以推测出来,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撕扯心扉的叫喊声,看得纪雪瑶不由得胆战心惊,她扯着天详的衣袖小声说:“为什么不叫醒他啊?”
不待天详回答,申之乾解释道:“待这场梦做完后他就会醒,如果现在打断,他的记忆会零散开来,从而会导致他失忆。”
“这么严重啊。”纪雪瑶小小的惊愕了一下。
天诺的皮外伤虽看起来相当严重,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精神似乎比肉体上的疼痛更加受损。
“芙蓉······芙蓉······你别走······”天诺额上不停地冒着冷汗,眉宇间的皱褶越来越多,脸上的表情竟是不舍和痛惜,他仿佛是沉浸在一场欲罢不能的纠结中。
纪雪瑶一边拿着毛巾帮噩梦中的天诺擦着汗水,一边拿眼角不断向天详询问着,意思是“芙蓉是谁”?
天详赶忙低下头,看着被噩梦折磨的七哥,不由得也难过起来。
没人搭理自己的纪雪瑶只得自己思索了,脑海里突然有个灯泡亮了起来,她心说:“芙蓉······芙蓉,洛芙,难道让天诺如此痛楚的人是四王妃?!”
想到这,纪雪瑶猛地望向天详,对于纪雪瑶突变的神情,天详一怔,很快就疑惑起来。
“怎么了?”
“我说,你七哥的梦中情人不会是你四嫂吧。”纪雪瑶小声问站在石台另一侧和自己面对面的天详。
“什么?”天详对纪雪瑶的胡猜大跌眼眶。
“我知道洛芙长得美丽动人,是洛将军的掌上明珠,是温柔贤惠的才女,是皇城上下男人渴望的第一美人,这么个不可多得的尤物,你七哥暗恋人家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纪雪瑶说。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天知道,我七哥对你的态度是多么的特别,我敢说,要说男人的渴望,不,是七哥的渴望,应该就是你了,我七哥对你可是独一无二的谦让,忍耐,执着,大家有目共睹,你可别扭曲他的心意浪费他的一片痴情。”
“别瞎说,你七哥才不喜欢我呢!天天不是和我脸红脖子粗的就是想着法怼我。”纪雪瑶突然又想到什么,狐疑地问:“安馨儿呢?她不是你未来七嫂吗?你这样说的话,她又是什么?”
“这是两回事。”
“你是在告诉我你七哥是个花花公子!”
纪雪瑶突然将手里的毛巾塞到天详手中,起身就要走。
“你不管他了?”
“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我去帮他把心仪之人叫来照顾他。”
就在两人谈话之间,躺在石台上的天诺的长发瞬间变成了银色,又瞬间恢复成了黑色,然后开始循环变换着。
纪雪瑶惊愕,天详赶忙叫来申之乾。
申之乾为天诺诊脉的时候,纪雪瑶站在一旁,紧紧拽着天详的袖子,问:“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借口,你给我长话短说。”纪雪瑶愤怒了,天详不得不妥协,拉着她走出乾坤殿。
站在大殿门外,天详仰面望着灰色的天空,半晌无语。
纪雪瑶双手叉腰,愤懑地挡住了他的视线,天详叹了一声,说:“这是挺久的一段往事了,你真得想知道吗?我觉得,或许等他醒来,让他自己告诉你这一切。”
“事已至此你还卖什么关子?”纪雪瑶满脸愠色。
“我七哥曾经有过一段恋情,他喜欢上一个青楼的烟花女子,爱得刻骨铭心。那个女子是当时皇城内最令人销魂的花中之魁,她叫水芙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详说,“七哥十六岁生日那天,三哥等人说要带七哥见识一下皇宫外的销魂生活,于是,七哥第一次踏进青楼,第一次接触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很迷茫。”
“年纪小小的就逛窑子啊。”纪雪瑶呲之以鼻。
面对纪雪瑶脱口而出的话,天详半张着嘴巴无言。
“哦,我意思是,他小小年纪去妓院。”纪雪瑶解释着。
“这并不是七哥自愿的,那时候他同胞妹妹天薇感染重病,才六岁就离开了人世。当时三哥四哥也是好意,所以才带他出宫散心的,虽然散心的方式很多种,但时女人多的地方也只有那里。”
“为什么要去女人多的地方?”
“三哥他们认为一胞所生的兄妹两似乎超越了亲情,平日里同进同出,吃饭睡觉都相伴左右。天薇皇姐的去世,让七哥丢了魂般。三哥说,是不是七哥至今见得女人太少,所以不懂何为女人,何为爱情,所以决定带他去烟花柳巷开阔视野。”
纪雪瑶突然佩服起三皇子了。
“当花魁水芙蓉袅袅的从楼上走下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她的美艳无人能及,更因为七哥在她身上看到了天薇的影子,于是七哥对这个脱俗的女子一见钟情。自此后,因三哥这个媒人打点好了一切,七哥便与她朝夕相处来往频繁,一起弹琴对诗,过着一段不短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两人生活。”
“小小年纪就和女人同居。”纪雪瑶听着,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