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司徒御风也不曾看透你吧!”侧躺在地上的司徒蓉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造三座石像吗?”
“鬼知道啊!”
“你们这些逆谋之人是不会明白的,更不会有好下场的。”
“审判。”纪雪瑶开口说。
两字一出,立刻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力。
“十八罗汉、阎罗、小鬼,那四座石像代表着四方,而你提议雕刻的这三座石像既有监督的意思,又是审判的意味,司徒蓉,你是想说育才大会天地不容吗?你自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代表,可是,你错了。”纪雪瑶说。
“即使上天或下地,面对阎罗等人的审视,你们还能撒谎吗?继续否认自己的逆反,你们都不会善终的。”
司徒蓉站起身,笑着跺着脚下的大地,像是有机关般,会场四周的七座石像动了起来,正如纪雪瑶那夜亲眼目睹的运动轨迹,七座石像缓缓的聚集在会场正中央,成了一条直线,可以说,是把纪雪瑶六个人和会场大门隔离开来了。
“只要我一声令下,整座司徒山庄就会瞬间灰飞烟灭。”司徒蓉狂笑了起来。
“这是义父的毕生心血,你真的那么冷血要毁了你从小长大,为你遮风避雨的地方吗?”傅怡怒吼着。
“这里对我来说,是逆贼的巢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司徒蓉缓缓说着。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傅怡红着眼睛嚷着。
司徒蓉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机关启动了,她转身,慢慢朝会场大门走去,背影是那般决绝,但又那般落寞。
“司徒蓉——”傅怡愤怒地大声叫着那三个字。
“前辈。”纪雪瑶看着她眼眸里的疼痛,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更何况眼下危机四伏也不是安慰的时候。
大地开始震动起来,会场开始塌陷。
“就让那些回忆一起埋葬这里吧,爹,对不起,我是朝廷的人,不能容忍你的不忠,国事家事本来就不能二者兼得。”司徒蓉想。
过往很多画面在司徒蓉眼前、脑海翻页。
司徒蓉想起小时候司徒御风抱着自己,满脸慈爱的用自己的胡子扎着自己的笑脸,而她银铃般的笑着,躲着。那时阳光很明媚,笑容很灿烂。
司徒蓉想起自己读书识字时,是司徒御风手把手教自己写毛笔字,一字一句教着自己读书,还把自己的武功以及一些江湖小把戏教给了自己,虽说习武的时候是痛苦的记忆时光,每天都能看见父亲严肃的表情,但自己还是痛并快乐着的。
曾经有认识的叔叔说:“以后若是谁把蓉蓉拐走了,司徒肯定活不下去了。”
小司徒蓉吓得抱着司徒御风的腿说:“不要,蓉蓉一直跟在爹爹身边,哪也不去。”
······
往日父女两的欢声笑语,以及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点点滴滴袭上她故作冷硬的心。
他真得是把自己当亲身女儿一般对待,猫教老虎还留了一手呢,可他是倾尽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她。
那日在院中,四下无人,司徒御风穿着单衣负手在身后背对着自己,当时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将短刀刺了进去呢?明明是下不去手的啊!
司徒蓉蹲在会场门外嚎啕大哭着。
当天详带着御林军出现在会场大门口,当士卒的长剑架上走出来的司徒蓉的脖子,她早已经涕不成声无所顾忌。隐匿在会场四周的黑刺帮成员早已经抽刀和官兵打了起来,被捉的人都咬舌自尽了,无一活下的,这就是组织的制度。
“轰隆声”很快就褪去了,并没有爆炸将山庄夷为平地,只是往日辉煌的会场已经断壁残垣,不堪入目了。
“七哥!”天详看见熟悉的人影从茫茫尘埃中平安无事的走了出来,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老九。”天诺笑着朝他迎面走来。
“若不是白碧,我们可真上不来那魏林山。”
被天诺拉出会场的纪雪瑶不满道:“既然白碧这么厉害,为什么当初你我上山的时候那样冒险?”
天诺轻咳一声:“有你在我放心。”
司徒蓉路过天诺等人身边,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因身后的两个兵卒的催促令她欲言又止。
纪雪瑶好心地叫住了他们:“等下,司徒小姐你有话想对七殿下说尽管说吧。”
纪雪瑶拉着天详稍微走远一些。
司徒蓉走到天诺面前,莞尔一笑:“七殿下。”
“司徒姑娘。”
司徒蓉轻轻叹了一声,笑道:“只有在殿下面前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个姑娘,一个情窦初开不知烦忧的小姑娘,真希望早点遇见你。”
天诺并非风月场上信手捏来的风流公子,面对佳人的芳心是束手无策的。虽有很多人爱慕,被寄托了无数少女心,但是他一向拒之心扉外,即便之前与安馨儿假装情侣,日久也没有生情,最终也换来对方死缠不休地追逐,天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陷入桃花阵了,前一朵桃花还没摆平又盛开一朵。
“小少说得对,一开始我确是在利用你,我得到消息说七殿下和神女将上御风山庄,所以我才设计与你们相遇的。只是,恐怕没有几个姑娘会在你面前不为心动的。利用是真,爱上你也是真。”
“谢谢司徒小姐错爱。”
“明知殿下心中不会有我,本不想说出,但是我不想在殿下心中留下可憎的司徒蓉,我想将这番真心留给殿下。”司徒蓉目光楚楚的看着天诺。
天诺目光扫过纪雪瑶,见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中不觉有些烦闷。
司徒蓉说:“我自知今生无法伴随殿下左右,愿来生再相逢可好?”
“司徒小姐,这今生还长,何须考虑来生,你会遇上真正命定的那人的。”天诺小心地安慰着。
见司徒蓉被三步一回头的被押走,纪雪瑶和天详感叹着:“多情美人无情郎。”
纪雪瑶用胳膊肘撞撞天诺说:“去魏林山那日,是不是你知道会有美女前来相救才那样有心机!”
“我并不清楚会遇见司徒蓉。”
“那你为何提前将白碧留在客栈等天详,难道不是你早预料到山庄会有变故吗?”
“政事和女人自然是不一样的啊,你不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说什么!”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副欲要厮打起来的架势,天详见纪雪瑶胳膊受了伤,忙转移话题:“小瑶,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很快,混乱的山庄便被朝廷的士兵们镇压下来了,江湖豪客一向与朝堂官员不对路,若不是无法走出魏林山,恐怕早在官兵出现的时候就离开山庄了。最初有黑刺帮的人混在其中捣乱,扬言御风城主是逆贼,凡是大会参与者全部视为逆贼,押回皇城灭其族。有胆小者听闻此话立刻离开山庄闯入魏林山,注定下落不明尸骨不存。
司徒南忙率领弟子去安抚,好不容易才让各路豪杰乖乖回各自住处,然而都在焦急等待着。
傅怡望着司徒蓉静静被押走的背影,心里翻滚着万千感受,纪雪瑶抿着唇,拍了拍她的肩,世界上最令人痛心的事情莫过于,当做亲人一样对待的人背叛了自己。
为什么司徒蓉精心布置的炸药没有起到作用,还是多亏了傅怡,当纪雪瑶因为那莫名的晃动意识到地下估计有什么诡秘,便前去找傅怡,结果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什么叫卧底吗?”
当时纪雪瑶大大的白了她一眼。
“好了,其实呢,我早已经在山庄里安了眼线。”
纪雪瑶情不自禁佩服起前辈来,佩服她的远见。但是纪雪瑶也不是吃米饭的,她立刻让天诺飞鸽传书请远在皇城的天详帮忙调兵逮捕黑刺帮成员,另一边傅怡早已经派亲信将地下埋的火药换了,将危害性降到最小。
黑刺帮一眨眼便全军覆没,就连隐入山庄弟子中的一部分都一一找出将其关押,刚崛起的新帮就这样瞬间毁灭。司徒蓉在牢里趁看管人不注意,也服药自杀了,一代才华横溢的女子便这样红消香断了。这自然是后话。
“我想司徒蓉应该是患了精神疾病吧,一心觉得最爱自己的人是逆贼,自己则是护国的英雄,所以才搞出这样的闹剧。”纪雪瑶回想着她种种表现说。
“这样说,那我是应该原谅她了。”傅怡说。
阿杰跪在地上哭泣着:“不是小姐的错,不是她的错。”
“阿杰你才15岁,还没有成年。”傅怡痛心的看着他,阿杰是御风山庄众多弟子中最小的一个,从小就跟着司徒御风,替他端茶倒水、笔墨纸砚伺候着,司徒御风待他如亲子,教他念书识字。傅怡没有想到最懂司徒御风的阿杰竟跟着司徒蓉在会场上搞破坏。
“大小姐左右为难,我只是不想她终日郁郁寡欢,城主去世了,我要替城主照顾她。”
“好一个少年郎啊。”纪雪瑶说。
“是那个人,是那个人逼小姐的,小姐不想的,她怎么会和自己的爹为敌呢,是那个人胁迫她的。”阿杰喃喃着。
纪雪瑶和傅怡面面相觑:“那个人是谁?”
天诺站在一旁蹙眉望着,就连天诤都微微有些担忧地看着纪雪瑶。
“是那个人要小姐杀纪小少的,我不想小姐为难,不想她手上沾血,所以才动手的。”阿杰泪流满面。
“竟然还有幕后黑手?”纪雪瑶倒吸口气。
傅怡按住阿杰的肩膀问:“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是一身黑衣,蒙着面。”
“还有呢?你再好好想想。”天谒急急说道。
纪雪瑶想了想说:“我并没有与人结怨啊,也许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