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瑶背着简单的行囊,心情雀跃的哼唱着:“我有一头小毛驴啊,我天天都不骑,突然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它去赶集······”纪雪瑶一边唱着还一边甩着手,就像自己真的在骑一头小毛驴,此时此刻正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抽着它往前跑。
皇宫大门两侧守卫们穿着甲胄军装,站得直挺挺的,眼睛不眨不斜的看向前方。
守卫头头见到纪雪瑶出现连忙上前,问:“何人?”
纪雪瑶俯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女扮男装,长发高高的扎在脑袋后面,一身白色绣着精致花纹的男装,穿着黑色的马靴,十分帅气。
纪雪瑶一笑,从怀中掏出国主御赐的金牌,守卫们一见此牌立马齐刷刷跪倒一片,大呼“国主万岁”,纪雪瑶一见自己手中这枚金牌如此有震慑力,赶忙宝贝似地收好,大步朝宫外走去。
纪雪瑶边走边望着守卫们,伸手朝他们做了个21世纪军人行礼的动作,五指合拢,与眉毛平齐。
之后大步迈向通往集市的路上,纪雪瑶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庄严肃穆的皇宫,她想,这就是所谓的围城,城外的人争破头颅,明争暗斗地想要进去,宫内的人却想方设法地想要逃出来。
纪雪瑶不禁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世界上最难看懂的就是人性,有了馒头便想吃包子,有了包子又想吃烧鸡,有了烧鸡又想吃满汉全席······欲望不会因为得到而满足,反而会越来越不足,宫里的那些人呢,秀女们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皇子们则为继承之位虎视眈眈,虽说现在并没有看出他们兄弟不和,但是等到过了青涩时期,各个成熟有见识的时候自然会龙争虎斗,这是帝王之家孩子们的宿命。纪雪瑶心知肚明,且行且珍惜吧,这是她最美好的祝愿。
纪雪瑶深呼了一口气,脸上的无奈及眼底的悲悯一瞬间消失殆尽,露出灿烂的笑颜。她一向是积极乐观的人,挥起双臂蹦蹦跳跳的朝人多的热闹之地奔去。
平安府正是那群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们所住的地方,也是纪雪瑶此番出宫的第一站目的地。
纪雪瑶一路问去,刚走到近前却发现一旁的巷子里有个中年男子拽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怒吼着:“臭小子不认得老子啊,老子把你送到这里让你拿点值钱东西出来给我,你倒好,把老子当乞丐啊!”男子一把夺过孩子手里的馒头,狠狠扔在地上。
孩子死死盯着馒头。
“我生你养你你竟给我吃里扒外!”男子扬起大手就要扇孩子耳光。
纪雪瑶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馒头,男子发觉一旁有人,收起来刚才张牙舞爪的模样,他见来者衣着朴素,怒吼:“要饭的滚远点。”
“你在欺负孩子吗?”
“我教训自己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他是你爹吗?”纪雪瑶看着那孩子问,孩子摇摇头,眼神并没有从馒头上移开。
“你不是啊。”
“臭小子,你不认得你爹了!”
“我看我只好送你去见官了。”
“好,你们给我等着。”男子放开孩子,骂骂咧咧地就走。
孩子走到纪雪瑶面前,朝她伸手,眼眸亮亮地看着她。
“你会什么这么紧张这两个馒头?”
“不能浪费粮食。”
纪雪瑶见他如此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说:“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它给你。”
孩子摇头。
“这个可以买很多馒头。”
“哥哥说,无功不受禄,不可以收别人的银子。”孩子畏惧的说着。
“你是平安府的孩子,你叫什么?”
“阿青。”
“你们现在过得好吗?”
阿青点点头。
“还有人欺负你们吗?”
阿青点头又摇头。
看来其中是有隐情的啊!纪雪瑶心说。
“我送你回平安府吧。”
纪雪瑶拉着阿青走到平安府府门前,抬手想要敲门,却发现门未关,阿青一把推开半掩着的大门跑了进去,一溜烟不见了。
平安府是由县令召集皇城富商们一起捐献的,据说宅子很大,前有回廊后有花园,一座王府也不过如此,而今日是纪雪瑶第一次来此。府邸很大,大的连一点人声都没有,纪雪瑶不知道阿青跑去了哪里,从正门走进前厅,又从前厅走进了后堂,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
纪雪瑶独自一人走在府中,四下里寂静无声。突然一阵风刮来,纪雪瑶立刻打了一个哆嗦。
“好邪门啊。”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一旁草丛蹿过,纪雪瑶一怔,一颗心差点跳出来,看清是只猫才放下心来。她一向害怕在陌生安静的地方独行,尤其是这种老宅,如果是晚上的话打死她都不会来,因为老宅闹鬼啊,而她正怕那些虚无缥缈不科学的东西!纪雪瑶仿佛觉得有股阴冷的气体跟在她身后,甚至觉得四周有其声却没有任何人影,听得见看不见,感觉得到却摸不到。
“Oh,mygod.”
纪雪瑶紧绷着神经朝前小跑,突然看见一个小孩跑进了一个院子,闪动的黑影最初时候把她吓了一跳,她正想叫住他,可是跑到近前才发现院子里不止一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双手负在身后,十来个孩子排了两排,他们中最小的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足十岁,各个垂首站着听他说话。
纪雪瑶仔细打量着,在他们中间并没有看见眼熟的脸孔,心中正纳闷,却见管家对着面前一群孩子训斥着:“你们在这里有吃有住,要感恩知道吗?我们不是白花钱养你们的,你们要懂得知恩图报。”
“你是谁?”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纪雪瑶身后响起,纪雪瑶无可奈何地从躲藏之处走了出来,回头一瞧,竟是一个老太太。
管家听到动静,脸一沉,急急走过来。
纪雪瑶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见门开着就走了进来。”
管家怒吼:“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出入的!”
“对不起,我是外乡来寻亲的,并不知道这里,实在口渴不行,想讨碗水喝。”
管家见纪雪瑶身后背着包袱,的确像是来寻亲的,朝老太太说:“刘婶,你带她速速离去。”
“是。”刘婶对管家格外畏惧。
纪雪瑶随着刘婶朝外走去,故作疑惑地问:“刘婶,刚才那人是谁啊?好凶啊!”
“他是这里新来的总管小沈,是县令派来的,孩子们都归他管,我和我家那口子在这里做做杂物,打理打理花草。”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孩子?”
“这里是城内孤儿们住的地方,叫平安府。”
“刘婶,我记得之前有个叫小林的男孩子,很乖巧的,你知道他在哪吗?”
刘婶走在前面,纪雪瑶跟在后面,并没有看见她眼眸里的一丝惶恐。
“我不清楚,也许回到父母身边了吧。”
纪雪瑶点点头,当时国主确实下旨为流浪的孩子们寻找生身父母,因人贩子而背井离乡与父母分散的孩子自己是可以回去的。
“听说平安府受贵人相助,每个月都有银子拨过来的,可是为什么看那些孩子过得不是很好啊。”
“最初的时候还好,可如今,换了主子一切都变了。小姑娘,喝了水速速离去吧,这里不是你可以过问的地方。”
“可是这里不是朝廷关注的避难所吗?如此肆意妄为难道不怕上报朝堂吗?”
“姑娘,老婆子不懂这些事情,这些孩子在这里自然是比之前以天为被子地为铺强,他们现在过得很好,有吃有喝有住,你速速离去吧。”刘婶将一碗水塞进纪雪瑶手中。
纪雪瑶站在平安府门外,回头又看了一眼上面御赐的匾,心一横,决定不多管闲事,她是要离开的,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嘛,皇城脚下的地方纪雪瑶不想再久留,所以她很快穿过街道人群,朝城外走去。
纪雪瑶走出皇城,歪头想了一下,立刻从身后的行囊里取出一张地图,这是天谒送给她的私人珍藏。天谒从小就喜欢游山玩水,一直和各方山云野鹤的隐士们交好,同时也和他们一起画出了这么张十分珍贵的地图,自然,送给纪雪瑶的这幅是天诤后来临摹的伪造品。
纪雪瑶伸手在地图上左点点,右点点,最终在某处重重地点了一下食指,抿了一下唇,收拾好行囊再次启程。
城外是山林沟壑,现在正值春季,棵棵苍天大树枝繁叶茂,荒山野岭看不见任何人住的踪迹,路上行人一有动静,四周草丛里就会惊飞几只鸟雀,吓得不止它们,还有赶路的行人。
纪雪瑶脑洞大开,边走边想,脑海中涌现的画面越来越偏离乐观主义观点。纪雪瑶从未一个人行走在陌生的地方,她一直想要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一直停留在“想”上,而今,此时不比往时,想让这个时代有些安全可靠的制度那是不可能的,荒无人烟之地,必是匪徒等抢劫行凶的妙地。想到此处,她的快乐歌再也唱不下去看,心中顿时有些后悔,她后悔出宫没带旅伴,万一碰上个匪徒之类的家伙没有垫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