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瑶带着胡虎三兄弟踏上了前往皇城的路上。
原本天諃不同意:“就三人,不行。”
纪雪瑶说:“人多不好办事。”
天諃说:“如今四方人马对我神祀国天降之宝神女虎视眈眈,都在瞅着时机准备对你不利,你怎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人多反而暴露我的身份,而胡虎他们兄弟三人并不是一般人,不比孙兴他们弱。”胡虎力大无穷,齐勇机智灵敏,上官白武功高强,三个人取长补短着实让纪雪瑶放心。
“我陪你一起回去。”
“那可不行,边塞战事要紧,主将怎能不在,”纪雪瑶拍拍天諃的肩说,“放心,我可是神女,我这一趟准平安到达皇城的。”
天諃看着纪雪瑶一行四人离去的方向,抿唇满脸沉重。
纪雪瑶一心想要赶紧到达皇城,于是乎策马扬鞭风餐露宿,争分夺秒地朝前跑。如同“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里快马加鞭送荔枝的差人。
一行四人跑了一日,眼见着夕阳西下,齐勇说:“老大,老大——”
纪雪瑶勒住缰绳看着他。
“老大,天已经黑了,马也累了,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吧。”
纪雪瑶见胡虎三兄弟各个疲惫不堪,又瞅了一眼身下的马,心一软,同意了。
四人所在的地方并没有村镇,荒郊野外的只有一个简陋的驿站。
驿站士兵说:“这里十里地外就是百谷县,若是你们想要在此找一个落脚地休息下,交一锭银子即可。”
胡虎看了一眼驿站,撇撇嘴说:“与其花钱在这里,不如我们去那个百谷县。”
“大哥说得甚是。”齐勇笑道。
既然要休息,自然不能在这个鸟不拉屎龟不下蛋的地方将就。纪雪瑶点点头说:“也好。”
四人再次骑上马,朝百谷县奔去。很快便进了县,在一家名曰“迎客楼”的客栈要了两间上等房,胡虎担心纪雪瑶的安全,兄弟三人轮番给她守门。
纪雪瑶打从进房间后便开始咳嗽,上官白递给她一杯水,纪雪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上官白虽然冷若冰霜不善言辞,但是心思细腻,比女子还要考虑周全。
齐勇说:“老大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找个大夫来?”
纪雪瑶朝他摆了摆手,说:“我没事,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我们还要赶路。”纪雪瑶觉得自己好像真得生病了,打从穿越来此,除了一些伤病,这样的小感冒小咳嗽之类的是不曾有过的,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会生病的。纪雪瑶想着,浑身无力地躺在了床上,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胡虎和齐勇在隔壁房间里待不住,虽然白天赶路疲惫,但是想要大吃大喝一番的心情是迫切的。上官白深知两人的心思,于是默许他们离开,自己则抱剑守在房中。
屋内一时间格外寂静。
夜半三更,胡虎齐勇依旧没有回来,上官白打开房门朝外面看了看,然后撤回房间,屋内烛火微颤,上官白走到床边将睡觉不老实的纪雪瑶裸露在外的胳膊塞回被子里,然后格外敬职地倚坐在她床边的地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听见睡梦中的纪雪瑶呢喃。
这时窗外风声急促,紧闭的窗户吱吱作响,桌上的烛光猛地一灭,屋内顿时陷入了一阵异样的诡异氛围。
浓郁的花香渐渐弥漫整个屋子,上官白一介武夫并不清楚这花香出自何处,在黑暗中,随着花香越发浓烈,他很清楚花香的主人正靠近床边。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白猛地起身抽剑抵向那人脖子。
“好汉手下留情!”
灯,亮起。
胡虎齐勇闯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上官白和客栈老板娘僵在床边。
半老徐娘的老板娘打扮素净,衣着简洁,与那一身妖冶的香气很不搭。
齐勇赶紧上前拿开老板娘脖子处的长剑,厉声呵斥自己的兄弟:“粗鲁,怎么能对一个女子动武呢!况且,是我请老板娘上来看下我们家姑娘是不是病了,好端端的,真是吓死人不偿命啊!”然后,转头笑颜如花地对着老板娘温柔地说:“老板娘,我兄弟平日里就喜欢舞刀弄枪,你可别介意啊!”
“我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老板娘大气地摆了摆手,走到床边坐下,见睡着的纪雪瑶小脸通红,伸手在她额上探了探,说,“这么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跟着你们三个大老爷们真是受罪!”
“是是是,老板娘所言甚是。”胡虎赔笑着。
“怎么了?我家妹子真得病了?”齐勇问。
“头热得厉害。”老板娘一脸心疼,“你们啊,还不快些找个大夫抓点药吗?”
于是乎,胡虎三兄弟又找大夫又熬药守夜的,一夜无眠。
纪雪瑶早上醒来时,却见胡虎和齐勇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毫无睡姿,四仰八叉。
“这两人,有房间不去睡躺在这里?”纪雪瑶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她抬首又看见上官白则抱着剑倚靠在门口小憩,心中一暖,昨晚她虽迷迷糊糊,却也晓得是自己突然发高烧把他们累成这副模样。还有那位令人无法忽视的老板娘,她身上特有的香气还在房中弥漫,第一眼觉得她就是从龙门客栈中走出来的那位风骚绝代的金镶玉,然而这一晚受了她的恩,心底很感激。
纪雪瑶刚升温的心脏却又在一瞬间冷了下来,她一想到天诺,想到自己被背叛的场景,她就没由来得心如刀绞。未进百谷县便听闻百姓们在谈论七皇子的婚事,可比国主废了后宫三千佳丽还要让人津津乐道。
“天诺···”
老板娘走进房间,上官白等人立刻醒来。
老板娘端着早餐走了进来,见纪雪瑶坐在床上暗自神伤,说:“看来你好多了。”
“你醒了!”胡虎等人一一从地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望着纪雪瑶。
“谢谢你们。”有时候在陌生的地方,有些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三日后,纪雪瑶回到皇城,皇城并没有变化,如同当初离开时那般。街市喧闹,远离市区便一片清静。纪雪瑶回到天子脚下却不能以真面目现身,乔装打扮一番后才和胡虎三兄弟混进城去。
纪雪瑶站在离那人最近的地方,与他有关的风言风语最为旺盛的地方,如同亲手摸上电缆,浑身被强烈的电流席卷全身直至麻木。有关天诺,盛传的便是他如今由七殿下转为了七王爷,自然在皇城有了自己独立的落脚处。
当纪雪瑶四人直奔七王爷府,不见一人出入府内。
齐勇说:“要不我去探探风声。”
齐勇说着,还没踏上王府前的石阶就被守卫兵卒呵斥住:“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上前。”
纪雪瑶心中暗暗惊奇。
上官白说:“我跳入府内探探七王爷在不在。”
上官白快步走到一旁靠近王府的巷子深处,然后飞身跳入府内,脚刚落地便被四五个兵卒手中的大刀架在了脖子边。
纪雪瑶左等右等不见上官白,心中焦灼。
胡虎说:“小瑶,我在这里守着,你和齐勇先去找个地方歇歇吧。”
纪雪瑶哪里有心去歇息,她带着齐勇去了满汉楼,左看右看不见熟悉的人。纪雪瑶心里正嘀咕,汪莲江从外面走了进来,齐勇得到暗示,上前拦住她说:“小姐,我家姑娘想要一间包厢。”
汪莲江朝纪雪瑶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亲自带两人去了二楼。
纪雪瑶一进包厢,立刻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汪莲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激动起来。
“神——”
纪雪瑶赶紧朝她嘘了一声。
汪莲江立刻抿住嘴巴。
纪雪瑶说:“我不在皇城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感觉好多事情都变了。”
汪莲江说:“最近举国欢庆的莫过于七皇子娶妃了。”
纪雪瑶眼神黯淡了。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是并没有人亲眼看到他娶妃,好像被下了禁言令似的,去王府参加喜事的人通通闭口不谈。”
“怎么回事?”
“有人说七皇子根本不在府中。”
“天详他们有来这里吗?”
汪莲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说:“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傅~怡呢?”
“傅~怡姐姐不是随你去边塞了吗?”
纪雪瑶突然心底一沉,那个梦再次在眼前清晰浮现。
申之乾!
纪雪瑶突然想到他的名字。
天诤见到纪雪瑶格外意外,他没想到她会出现在他的府中,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心说:“她不是应该在边塞吗?”天诤见她脸色苍白,额上冒着虚汗,担忧地问:“你病了?”说着,将一旁的侍女下人通通撤出去。
“四王爷,求你带我进宫。”纪雪瑶说着单膝跪在地上。
天诤一怔,并没有多问,他看着纪雪瑶急切的模样说:“你是为了我七弟回来的。”
“恩,”纪雪瑶的眼帘垂了下来,“我不相信他会娶别人。”
“如今进出宫门盘查很严。”
“四王爷,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天诤见纪雪瑶泪光闪烁的眸子,暗中握紧了拳头。眼前的人儿是他这一生无法跨过的心结,是望而不得的遗憾,即便他可以面色平静地将万千情绪嚼碎吞咽,即便他可以将为她倾慕的激流抑制在心底,却在面对面中,在她需要援助之时,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四王爷······”纪雪瑶见天诤一言不发,无意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