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禹谦仿佛大英雄一样忙前忙后,先是接受着落水孩子母亲的感激,再是接受围观游客的赞扬,等到他拒绝公园里工作人员要他去办公室换干净衣服的要求之后,太阳也渐渐落山了。
适峰湖呈现出浅灰色,露出一片肃杀景象,等周围的人散尽,只见章禹谦收起笑容,脸色铁青、哆哆嗦嗦地穿上林爱爱递给他的夹克衫。
爱爱又是佩服又是好笑,想想这个人真有意思,勇敢没得说,游泳技术也是超一流,可是,演技也不错,等到众人都散去了,这位大英雄也露出了平凡人的一面,看来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章禹谦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到林爱爱正抿着嘴看着自己,他也不禁笑了起来,他甩了甩短头发上的水珠,自我解嘲地说:
“怎么,只看得起英雄救美,就看不起英雄救儿童了,如果,当时是你掉进湖里,我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跳进去救你。”
林爱爱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可是真没有距离感呀,他是只对林爱爱这样呢,还是对所有的女人都一样的——油嘴滑舌,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是林爱爱从小到大听腻了的话。可是,巍宥嘉也是男人呀,难道他也不是好东西吗,林爱爱想到这里,脸色暗了下来。
“哎,我说,不要在这里发愣了,我都快冻死了,请你送我回家好吗?OK!”
林爱爱连忙收回了思绪,她不好意思地冲章禹谦笑了一下,突然发现全身尽湿的章禹谦健美的身材暴露无遗,尤其是那个地方,林爱爱脸红了起来,她赶紧闭上眼睛,把脸扭了过去。
“走呀。”
章禹谦才不理会这些呢,他大大咧咧地抓起林爱爱的手,不由分说,就径直出了公园门,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市区里绕来绕去,来到了一个风景优美的高档住宅小区,浑身湿透的章禹谦拉着林爱爱下了车。
已是初夜时分,墨蓝的天空蔓延成一张大网,网中耸立着一栋栋整齐划一的电梯楼,在汽车明晃晃的灯光照射下,显得安详又典雅。章禹谦带着爱爱上了N栋的电梯,电梯在13层停了下来,两个人来到房门前,章禹谦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他回头调皮地对爱爱说:
“记住,这就是我的家,下次可千万不要认错门呦。”
说完,把林爱爱放了进去。
林爱爱自己也感到诧异,从小到大对男性拘谨的自己,今天怎么毫无顾忌地走进一个陌生男子的家里,是因为他见义勇为,还是因为别的,林爱爱自己也搞不清,章禹谦把钥匙往茶几上一放,对爱爱说:
“我先洗一个澡,你随便一点,要喝的冰箱里有,要看电视,遥控器在沙发上,要看书,书柜里多的是,你自己挑吧。”
章禹谦罗里啰嗦地讲完了,才进卫生间洗澡。
林爱爱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她想先参观一下章禹谦的家。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子装修得很舒服,现代派风格的装饰,处处体现了主人很好的品味和良好的素质,尤其令爱爱注意到的是房子的主人似乎有洁癖,家具和木地板擦拭得一层不染,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林爱爱心想,章禹谦可真爱干净呀。
白色的落地窗帘在风的怂恿下,飘逸了起来,爱爱来到了阳台上,扶着阳台,幽暗的夜空泛着银光,一颗绿色的星星,在高色莫测的苍穹,在遥远的银河深处若隐若现,城市的繁华还在上演。
“在看什么呢?”
林爱爱转过身,她看到章禹谦穿着一身宽大的睡袍,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冲着自己问道。
林爱爱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年轻的男人穿睡衣,她想,在国外生活过的人都这样随便吗?也就不好意思进去了,只有背靠着阳台,吹着冷风。
章禹谦看出爱爱的尴尬,他笑着说:
“不好意思,我进去换一身衣服出来。”
等章禹谦进了房里,林爱爱走进了客厅,客厅里摆着一组棕色的皮沙发,沙发的拐角上,并排放着两张照片,爱爱坐下来,伸手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幸福的一家人,慈眉善眼的老夫妇坐在前面,后面站着一个清秀的女孩子,旁边是高大帅气的章禹谦。
章禹谦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林爱爱正在看自己的全家福,就解释道:
“那是几年前和我父母、姐姐一块照的,现在他们都住在美国,其实,这里不是我的房子,是我朋友的,他去法国深造,要我帮他看房子,这里面的东西大多是他的,属于我的只有小小的一部分,所以——”
他又展开富有感染力的笑容: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穷光蛋!”
说完,他把一瓶饮料递给林爱爱,爱爱没有理会章禹谦的油嘴滑舌,她放下那张照片,又拿起了另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已经泛黄,显然是很久以前的老照片了,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夫妻,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可是因为照片拍摄的年代实在是太久了,照片上的人物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张照片上的又是谁呀?”
林爱爱一边看着一边问章禹谦,令爱爱感到奇怪的是,能说会道的章禹谦突然沉默了起来,爱爱抬起眼一看,发现章禹谦的脸上闪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阴影,他皱着眉头,淡淡地说:
“我也不认识,也许是我朋友的照片吧。”
章禹谦把爱爱手里的照片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夜色越来越晚了,爱爱提出回家的要求,章禹谦爽快地答应了,他执意要送林爱爱回去,爱爱只同意他送出小区,他们坐上电梯,走在小区的院子里,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小区里高低俯仰的树木枝叶交错,月光洒落在地面,像筛过一般,叶子映着霜一样清白的月光,明暗参差,描画出斑驳的花纹来。
章禹谦一直把爱爱送到马路上,要了爱爱的手机号,喊来一辆出租车,又叮嘱司机开慢点,才潇洒地跟爱爱挥手告别。
爱爱的心里忽然暖暖的。她回过头,看到章禹谦还站在原来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远去的自己。
下一个周末,当林爱爱来到郊区的孤儿院当义工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欢笑的孩子们中间,爱爱走上前,她真的不敢相信,和孩子们玩过家家游戏的正是章禹谦。
不远处,枝叶掩映的篱笆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S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