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下起了雨。这场雨来得突然,雨骤风狂,让原本转暖的天气又变得阴沉寒冷。东方洛蝶的房间点着暖炉,丫鬟伺候她沐浴,她躺在木桶里,听着屋外的风雨声,又忍不住想起了冷天弩。
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和她一样,聆听雨声,心绪百转?
雨滴打在她的心上,嘈杂的,潮湿的,酸酸涩涩的味道,让人开心不起来。晚饭的时候,她跟爹娘说了明天进宫见笑玉公主的事,娘猜到了她的心思,苦口婆心念了她半天。她没有争辩,默默听着,因为不管她说什么都只会显得苍白,爹娘要的不是她的片面之词,天弩必须靠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
“小姐,水有点凉了,还要加水吗?”
东方洛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了半天呆了,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起来了,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吧。”
擦干身子,穿上睡衣,东方洛蝶躺到了床上。丫鬟退了出去,临走听从她的吩咐吹熄了灯火,整个房间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点砸着屋顶的瓦片,砸着窗棱,风声呼啸嘶吼,像一头发狂的老虎。今夜,注定无法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洛蝶才沉沉睡去,睡梦中,她想遇见的,始终只有那人……
一夜过后,雨停了,但天气没有好转,阴阴沉沉的,让人感觉冷飕飕。清晨,一顶轿子停在了东方府的门口,没过多久,东方洛蝶带着丫鬟走了出来,今天的她,盛装打扮,一身珠玉,璀璨夺目。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拜见笑玉公主不能随意。
以东方洛蝶的身份,进宫不是件难事,简单打点过后,轿子直接抬进了笑玉公主住的明潇宫。
宫女通报过后,得到笑玉公主的应允,东方洛蝶走了进去,走过几道门,到了内室,见到了正披头散发,拿果子丢侍卫的笑玉公主。
“洛蝶见过公主。”东方洛蝶看到她,按照规矩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
听到她的声音,笑玉公主一脚踢开侍卫,光着脚丫跑到了她的面前,眯眼捧起了她的脸,森森然道:“东方洛蝶,你别给我来这套,烦死我了!”肌肤晶莹剔透的少女,纤细秀气,和东方洛蝶相仿的年纪,不见公主的尊贵姿态,只见满身的乱七八糟,头发乱了,衣衫乱了,没有描眉画唇,没有涂脂抹粉,没有任何装饰点缀,站在东方洛蝶面前,她竟显得那样寒酸。
东方洛蝶莞尔,轻道:“公主,你心情不好?”
“不,我心情很好!”笑玉公主开始拔她头上的发簪、珠花,“戴这么多东西,真碍眼,到我这还这么麻烦,我要跟你翻脸!”
很快,东方洛蝶的头发就乱得跟她一样了。
“进宫的时候装装样子而已,你明白的。”东方洛蝶依旧笑得很温婉,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暴行。
“你呀,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想让我帮你什么忙,直说吧。”
东方洛蝶不急着说,从袖中取出了一串套在金属架上的小银环,递给她。
“贿赂?”笑玉公主瞄她一眼,问。
“这是民间所说的九连环,我见它有趣,就买了回来,你看看能不能把九个银环解开。”
笑玉公主接过,看了看,没说什么,丢到了一边,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情。”她这个表妹可是越来越精了,知道找点奇怪的东西来堵她。哼,她就不信这九连环有什么难解的,等她解开了再逗她不迟。
东方洛蝶这才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被静武王抓去了,我想请你帮我救他。”
“男的女的?”
“男的。”
“是你什么人?别说是朋友。”
“他……”东方洛蝶顿了下,话在肚子里,没说出来。这里可不止她们两个,一大帮宫女守着,还有一个侍卫,她可说不出口。
笑玉公主朝天翻了个白眼,在她的手臂上拧了下:“傻瓜都看出来了,还支支吾吾的,不就是你的心上人吗!不过静武王那个人比较难应付,我要好好准备准备,你把他的情况跟我说说,我来想办法。”她说着,拉着她的手走向床榻,打算坐下来详谈。
东方洛蝶随她走,不料裙子被她踩住,她一下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方才那名被笑玉公主丢果子的年轻侍卫见状,一个移形换影闪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腰。
“呀!”东方洛蝶低呼一声,抓住了他的手臂,双眸对上一双幽暗的眼,她一怔,赶紧站稳,放开了手,心中微有些尴尬。
侍卫默默地退了下去,站回原地。
笑玉公主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神冷了下,瞬间又恢复正常。
两人坐下,东方洛蝶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告诉了笑玉公主,笑玉公主听罢,表示会想办法救人,让她先回去,等她消息。不过,在东方洛蝶回去之前,她扒下了她身上所有的首饰、配饰,说是让她帮忙的酬劳。
东方洛蝶了解她的性子,没有介意,就这样顶着乱七八糟的发型、衣衫不整地离开了。笑玉公主答应帮忙,她的心稍稍放下一半,笑玉公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就算对方再棘手,她也能让难题迎刃而解。而她,也要查清楚静武王抓走天弩的目的,凡事皆有因,她要知道那个“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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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潇宫中,自东方洛蝶离开之后,气氛便有些不对。笑玉公主坐在床榻上,低头沉思,一动不动已经许久,伺候在身边的人一个个屏住呼吸,深怕一不小心遭到公主的关注,那就惨了。
半晌之后,笑玉公主终于抬起了头,伸出手指,指向一个宫女,那名宫女的脸立刻白了;又指向另一个,那名宫女开始颤动;然后下一个、再下一个,终于指完。
“你们……”她发号施令,“把他给我绑起来,拖进密室。”手指又是一指,指向了那名方才英雄救美的侍卫。
被指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但公主的命令是绝对要听的,那几名宫女没有犹豫太久,确定了公主要她们做的事情,她们立刻动手,将那名无辜的侍卫五花大绑绑了起来,送进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