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非渠看到东方洛蝶进来,温柔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他应该是个温和而好看的男人,如果没有那苍白到吓人的脸色和紊乱的气息。
东方洛蝶在他的面前坐下了,看着他瘦削的脸庞,不由心酸,怎么也想不到他离死亡居然这么近。
“你认识我,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能告诉我吗?”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那么就由她来打破沉默吧。
严非渠垂下头,看了下自己的手,低声地说道:“严非渠,我的名字,以前,你叫我哥哥。”
“……”东方洛蝶惊讶万分,她什么时候冒出个哥哥来?以前,是多久以前?
“也许,你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才三岁,不记得是正常的。”他有些慨叹,脸上是失落的神情。
他莫名其妙的话让东方洛蝶茫然不已,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你、你能说清楚一点吗?我、我怎么会叫你、叫你哥哥呢?”她第一反应是——难道爹爹在外面还有私生子!不对不对,爹那么爱娘,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你爹和我娘是同门师兄妹,我十一岁那年,我娘带着我在你家住过一阵,我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你的,那时的你刚满三岁,小小的,很可爱,就像……桃子一样。”
他对她的形容令东方洛蝶的笑容有些僵硬,桃子吗?她小的时候长得像桃子,所以就被他惦记上了?三岁以前的事情,她真是不记得了,可是爹也不曾提过他有一个师妹呀。
严非渠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当年,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那个幼小、精灵一般的她,他以为他能守护着她,看着她长大,却没想到一别就是十多年,再见她时她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看他又是久久不语,东方洛蝶忍不住问:“为什么后来我们就再没见过呢?我也从来没有听爹说起过你们。”
为什么?曾经的过往,难以启齿的丑剧,虽然他那时年少,却也明白那些事情。始作俑者是他的母亲,母亲一直爱着东方伯伯,蝶儿的父亲,即便她已嫁作人妇,即便她生下了他,她仍是没有死心。可是,她一直都藏得很好,她有着一张无辜可怜的面具,却在背后策划着夺人夫婿、害人妻儿的的阴谋。当然,她终究是失败了,一败涂地,惨淡收场。
这样的过往,他能告诉蝶儿吗?他怕她看不起他,因为他有一个对他们犯下那种错误的母亲。而且,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能提及她的丑事,伤及她的颜面吗?身为人子,他做不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告诉她:“当年我随父母回南方继承家业,此后就再没联系过。”
是这么简单吗?看他垂眸淡然,东方洛蝶怀疑他隐瞒了些什么,不过他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会追问,她只是问道:“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还想要见我呢?”
严非渠愣了一下,抬头看她,眼神稍有迷离,片刻之后,他才说道:“我错过了你的成长,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那个小女娃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可、可我只是想想而已,我没想到岛主真的会让人把你、把你抓来。对不起,蝶儿。”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爹和你娘是同门师兄妹,我和你也算兄妹呀,你想见我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虽然方法欠妥了些,却也无可厚非。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你的病情,殷岛主说你医术高明,对自己的病情也了若指掌,那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痊愈呢?”她问他。
“岛主他……跟你说了吗?”何必呢?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一直都在拒绝,但他总是无法阻止岛主的一意孤行。
“他并没有对我说太多,你可以告诉我吗?”她问得很诚恳。
严非渠叹道:“人活着,总会有一些病痛的,我这身毛病,好好调理便是,想要走捷径,却是难。”
见他轻描淡写,东方洛蝶糊涂了,殷云洛分明说他病入膏肓,但他的意思却并非如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蝶儿,你不用担心我,把你自己照顾好。过些日子,我会让岛主送你回家,到时候不要忘了替我向东方伯伯问声好,也记得替我说声对不起。”
他的忧伤和愧疚,就好像漫天的阴霾,压得东方洛蝶透不过气来。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可看到这样的他,她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里。算了,她还是自己去寻找真相吧,他不愿意说,她又何必逼问他呢?他看上去那么虚弱那么可怜,又有谁忍心逼问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