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海城的当天,那位吃生花生的警官却意外地来找我,说是上面已经来了通知,要跟我汇报案情,为了显示他们对上级机关的特别重视,汇报在市公安局会议室,时间是上午八点钟。
我只好参加了那个会议,圆桌坐满了人,而且会议室还挂了一条“7.11”大案汇报会横幅。但我觉得事过境迁,昧同嚼蜡,没有我需要寻找的东西。麻子警官很不好意思,就又把我带到秦桥,看波浪回旋,跟我讲“7.11”涉案人员的抓捕经过,我好像听到拨浪鼓样的声音又在黑夜里响起……
有人说韩跃和他的保镖白冰,也就是曾经在他父亲船上安上爆炸装置的杀手,在蛇岛他们的老窝拒捕,枪战从凌晨打到中午,受伤多名同志,牺牲一名干警,一名武警战士,这纯粹是杜撰。就是新闻媒体一概都没有披露,不是我不想讲,你到大街小巷去问,就连老人小孩都不愿意讲,所以我就总而言之,“7.11”大案历时五个月,涉案人员全部落网,这个案子你在网上都可以查到,你何必到处跑呢?我说,谢谢你给我的帮助!
麻子警官很狡猾地对我说,你来琴海调研,开始都不清楚你是干什么的,我害怕你是来调查我那件事的?你的什么事?我在山城犯的事,全省都通报了,你不知道吗,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警察,我在山城当处长,我用于中的权力办了不少假警察,收了不少贿赂,多大点事儿,哪有猫儿不吃腥呢?一个实习女学员找我办事,她家里穷,但她人长的有儿分姿色,想留在山城,我开始只收了她的两条烟,两千来块钱吧,但我后来色胆包天,我还把她人给糟蹦了。我听了非常惊讶,这个人不但说了不脸红,还像没事人儿似的,我问,你这样的人还能在公安干吗?是啊,要不说公安队伍也不是清一色呀!那天我违反了禁酒令,中午喝「半斤烧酒,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是下午那个女孩子来找我了,这不是送上门的猎物吗?又是夏天,穿的薄,我就把她……下面的话不好讲了,我也是有身份的人嘛!后来她的事儿我没办成,她就把事情告诉丁海鸥,海鸥在穆天云那里把我告了,因为没有证据,也没人把我逮住,穆天云也没把我怎么着,他已经退了,说话白搭了。我是谁,我的祖上可是皇亲国戚啊!只是给我个处分,把我发配到八仙过海的地方去了,没想到海鸥又回来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她才是我的真正克星。海鸥怎么样?还不是离开了公安队伍,哈哈哈,而我还是穿警服的!在我们公安队伍里好人坏人都有,你看我像不像坏人?我的脸上又没贴坏人两个字,只是多了几点麻子,先天性的,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还是一个麻子警官!风水轮流转,哈哈哈,我现在已经恢复了工作,作为本市本局的发言人向你介绍了上述情况,有不到的地方,还望你海涵,如有不清楚的地方,还可以直接找我,再见!
我看着麻子警官消失的影子像个幽灵,没有好心情,决定马上离开海城。我向秦桥走去,向秦皇庙告别,虔诚地给秦皇磕头,给海神娘娘焚香!这时从殿里走出一僧一尼,让我坐在蒲团上。僧人念佛,尼姑敲磬,口中念念有词。拜过了秦始皇,那女尼又把我领到海神娘娘祠堂后殿,说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走到中门果然有一个女人相迎。女人说,孩子,你不是在找那把指板坠琴吗?你可知这把琴的来历,这里面有段爱情故事。那是穆天云上学时,他的启蒙老师送给他的。后来琴如其人,他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案情再难再险,只要有空,必须抚弄三终。我想问那人是谁,那人转身走向大海,消逝在迷雾之中。
我就跟随而去。海而上锣鼓喧阗。飘飘然,我的眼前幻化出两千年前,熄灭了六国战火硝烟,秦始皇一行策马扬鞭向大海边奔去。渡过了多少长桥短桥,依偎了多少杨堤柳堤。有时夜深人静邀皓月畅饮;有时昼咏对清风而论诗。水声激荡,湖语不断,岚气纠缠,山峰起伏,松不成行,小村孤寂,虽不成堆,长路迢道。一帮人紧跟着他在一个地处扎下野营。秦皇也跋涉累了,便下旨休息。这一天算是三更之雨,秦皇忆万里之心舒舒坦坦地睡着了。明日清晨炊烟饭毕,上卿奉命派军人找来的七个百姓立在营外,上卿报给秦皇后,秦皇命他们进来,说寡人对你们有话讲.你们愿意听吗?那百姓战战兢兢说,小人不敢不听。寡人听人传闻这个地方有神仙居住,可是事实?百姓说,陛下,小民虽居村边,也不常到山村野店里去,但也听说大海边的琅琊台有神仙,她尝百草炼仙丹舍药救人。那神仙对人们说她也不常住,有时来有时走。秦皇问,那你们去过琅琊台吗?百姓说去过,却没看见神仙。琅琊台有个荷叶洞说是神仙所在,洞景非凡。山不太高但有水,水不太深但有灵。小民没有眼福,只听说没有真见。秦皇命其中戴斗笠穿蓑衣的人说,明天你做向导,寡人欲去那里。那人说山民愿为天子效劳。次日秦皇带上卿等八名文武,十个都尉,跟着那个山民从琅琊村北上了两只小船,向南慢慢地荡去。秦皇上了船后,心中顿生凉爽之意。虽然空中有一轮赤毒毒的夏日照射,却有南风阵阵时揣游人心怀。小船驶向荷叶洞一侧时,人们纵目观看一片雪涛,连天拥立,千顷碧波盖地回还。两叶小舟颠簸破浪,行了五十多里,前面那连天而起的一片红绿,便是荷叶涧了。众人站到小舟前头遥望。又走了一会儿,小舟双双穿入千顷荷花塘里,不觉荷香凝郁,阵阵扑鼻,舟上游人浑身沾荷粉,荷叶弄裙。那时正是荷花盛开季节,翠扇摇摇霞裳滚滚,鱼游浅底,龟缩泥沼,风声似瀑,水影如梦。舟行荷塘十多里,才到了琅琊北岸。两名女都尉揽住舟,把缆绳系在古柳根上。那个山民在前引路,秦皇等一行人穿人一丛丛芦苇阵中的小径上。小径是绿石板铺就的,石板缝巾生出一些一两寸高的小蓝花儿,虫蚁摩挲,蜂蠓回弄。再往前走,地形渐高,路旁尽是遮天翳日的大树,杉呈老干,柳摇瘦影;松挤龙鳞,枫扇玉锦。秦皇心神大悦,说二位女都尉写诗,回到营中写完谱出为将军们提神。二位女都尉齐声笑道,陛下高才,我们不敢以小巫冲撞大巫。秦皇摇头笑道,你们在文才上是大巫,寡人是小巫。寡人自幼不善读多少书籍,每到写文章汗水津津下,寡人会写天下但不会写诗耶!行路的伴当们都笑了说,天子虚怀若谷仅仅是容得了我们这些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