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警风》训:到这里,其实还不到一半。芳菲是个聪明的姑娘,又是中文系的高才生,她知道故事里的虚构成分,并不当真。但她还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这样叙事是很拖沓的。我说,海水与湖水,咸淡不同,可不相犯,各有所图。海洋的浪漫,湖汉的沉静,就像东西方文化,背景各异,底蕴相通,涓涓细流归大海,不信,我又转回来了……
那****在海滩上奔跑,忽然想到韩雪还在那个岛上,我想找她,我觉得我和韩雪都受了穆天云的指令,在这碧海深湖中探索。倾听那远古的琴音。我想从地堡门那里找到一条去岛子的绿色通道,丢下了海鸥又上岛丁。在那里转悠半天,却连韩雪的影子也没找到。这时天色将晚,突然下起了冰雹,潮水猛涨,小舢板被掀进了波涛,看来足川不去了。原来很近的一段距离,现在好像远隔重山。我想起穆天云在这儿养伤的日子,困在这里正好可以回忆一点事情。只是肚子也饿丁,我就渴望如果也有个男孩儿送饭来就好了,可是这是个孤岛,哪来的人啊?
这时我突然发现远处有一缕灯光,在小岛的另一端。开始我还以为是灯塔,仔细看还是像有人家,再仔细地听听好像有狗的叫声。我就朝着灯光的方向,走啊走啊,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走进那里,我就想起海神娘娘送灯的传说。终于灯光近了,原来是一座高山,我顺着山道爬去,才发现了一根旗杆,上面有一盏孤灯。我发现这是一所小学,有几间教室,还有一个四合院,旗杆下好像还有石碑,这时我发现碑文上写着江草集团捐赠的字样。
我坐存墙根底下,不知道这个校同里有没有人,心想要坐在这里一夜就得冻死!我想给海鸥打手机,这才想起来,几天来我根本就没有要过海鸥的手机号,再说,海鸥是不同意我一个人乱跑的,虽然现在礼会治安好转,但海城居住复杂,本市人口不多,大多是韩国人在这儿开店,东北人在这儿开的士,往上这儿还出了一个连环杀人案,到现在也没破案。但是我行我素的脾气哪能听得进去,我还是乱跑,现在困在不知是孤岛还是孤峰上了,我也搞不清方位。堂堂男子汉不听女人言,自己走上绝路怪谁,有脸找人求救吗’给穆厅长打电话也不合适,虽说是受他的指派,接受公安部的命令,但人家好意思给他打电活吗?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穆小雨,同事同室的好友,她不搭救准搭救!手机要通了,对方说,对不起,你要的号码已关机。我就拨电话,电话响了。谁呀?穆小雨懒洋洋的声音。一听是失踪多口的我,穆小雨好像火了!你死哪儿去了,鲁子民,找你找不到,打手机你不接。我无法解释,这几天忙的我一直忘了开机。穆小雨还在撒气,说,你赶快回来吧。我最近正在编辑《山城花雨》长篇纪实文学,在山城引起不小的轰动,忙得不亦乐乎。我和孔老主编都认为你在海城进入不了状态。要不你转道汉水湖吧,好像那儿又出事了……我觉得好笑,说,那个地方我早就去过了。好了,明天再说吧,我困死了。啪!电话传束蜂音。穆小雨就是这样果断,我求救的事还没说呢,她就把电话给挂了!可一想我这事儿也太******离谱了,谁能想到半夜三更的你跑到这个鬼地方来呢?我想,今夜我命休也,一想不能啊,半夜不敲人家门,这个小学起码也得有个烧锅做饭的地方吧?我提着挎,包就开始寻找,果然找到了!
我趴在灶门口,一看里面还有炉火未熄,很狼狈地找了一个大馒头烤着吃了,身上有了热量,就想起刚才穆小雨让我去汉水湖的话,那里的群众受难,可谁知道我在受苦呢?就这样我在锅门口歪着,慢慢地两眼就睁不起来了,炉火烘烘的烤着,红光萦绕恍惚把我带入一个仙境……
蒙胧中我在秦皇庙找到了韩雪。在那个光点的指引之下,过秦桥跨东海,我们结伴同行,重返自然之村,寻找真理之树。寒日虽长,情肠却深,宿鸟无啼,坑蛙鼓鸣。我们就从山坡上,直奔西南走,虽有寒冷浸骨,却有温暖灼身,转登升崖,路洒清风,也不太冷。这一日,我们登过四层大山,黑了天,住在一个偏僻处的人家里。又一日,我们进入了石头山脉,层层峻峦,尽被苍松覆盖,小路一线,似是用****画了一道曲痕而已。这一日,又住到一个只有九间茅屋的九户小村巾。我问,不知明日可到哪地方了?韩雪笑道,你不听俗语说,八层山,九条水,路有多远问大腿嘛!远着哩!
第三天,千山万岭,尽足瘦峰迎面而起,又间重重深壑,藤梦如乱网,瀑布似扬雨。在那边是冬,在这里却是春风拂面了。山禽野兽,时戏于人前,使人又爱又怕。韩雪说,这就是新开辟的海湖自然动物园。天黑时,我们走下一条深谷,谷巾有一道漾漾的绿水流出,水流两旁万树插天,时有风来,做鸣鸣滔滔的吟哦声。二人住到只是孤零零的一个树枝树叶搭的小棚儿中,棚中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打鱼为生,有小船一只,缆在水流旁。老人除了恭恭敬敬地伺候而外,黑夜只给导游姑娘值哨而不睡觉。
第四日清晨,红日升上东方绿巍的高岭时,我和她吃了老人的南瓜干饭,跟着老人走到水流边上,解开小船,登上去,老人使长篙支走丁船,船便顺流而下。上船的还有一位女子,头绾青丝,眉清目秀,她便是汉水湖两岸的白莲,是从湖岛镇赶集而来。我们本不认识,名字耳熟,此时晤面,寒暄相见恨晚!船至湖中,韩雪问,白莲姐,你不是说我们往西去吗?这船怎么向东走了?
白莲说,这就叫东东西西,由西向东,再由东向西,转个大圆圈儿。
但见波泛鸭头之绿,岸生红雨之花,一道神水,无极无休地托着小船,自在而行。两岸不远,便是矗天而列的高崖,几百丈,几千丈?衬得青天如一条细帛。猿啼不住,尖细之间,激动得空谷作响。原来那条水,由西不知怎样流来,投东转南又向西流去没有逆泛之处,果然是一个二十多里长的大圆圈儿。我和韩雪都惊讶道,真是一条神奇之水呀!
船向西进,苍崖渐窄,水流湍急,船行越速。行了七八里,两崖上的老树,互相能钩搂在一起,形成树篷,这便是紫藤,有千年的光景,花色如人。小船贴着绿叶走。前边忽到一处断头石崖,崖下是一处洞穴,水人穴中,做出雷鸣之响。石崖是黛色的,半腰上生些个桃树,桃子已熟,鲜红点点,隐在叶子内,如美人之颜,多作半遮。那桃子,没人能吃得着,除非从崖顶上缒身而下,或能尝鲜,可是又有谁能那样做呢?
小船游到一棵十多围粗,粗得惊人的老榆树下,老人把小船泊在那棵老榆树下,急忙抛下锚,又把小船系在树根上。而后老人向白莲说,请姐姐下船!
白莲等人都从老人搭的跳板上下了船,而后由崖之北一条煮曲的小路,走上崖顶,崖高八九百丈,人走上去,不敢回头看,如看便有悬空一坠,粉身碎骨之险。那崖依我看来,上还可以,如果下,即有狸猫吊爪之功,也会皱眉三叹的!到了崖顶,便投入一片毛竹丛中,竹丛二里许,走出竹丛便投入一片杂树林中,林中杂树横生,鸡雏进入其中行走也难,只有一条方容客人走过的窄窄的小路,那是人工斩倒草木开辟出来的。一进杂木林,头顶上飞穿着各种小鸟,而那些鸟不怕人,只在人头上呜叫,有时沿着人的毛发飞过。三个人走到丛树中央,从树丛中走出两个壮汉,见着白莲领来生人就抱拳问好,姐姐一路艰难,辛苦了。白莲回答,我们自在地走路,并不辛苦,你们日守丛林,才为辛苦,然后又对二位壮汉说,二位兄弟引路吧!
两个壮汉头前走,前面净是古榆树,杂枝而起,倒影而垂,一片老柯,如万条黑蛇舞动。走入古榆树丛中,来到一屏千丈高崖下,已是无路可行了。崖下有三间草房,青石砌成院墙,板门很阔。五个人鱼贯走人板门,门内一边一只活猛虎趴着,忽见生人来,都抬头一望。一个壮汉打了一声呼哨。两只猛虎都闭上双眼,似是沉沉地养神了。韩雪啊了一声说,这地方即使神仙闯入也难过的!猛虎成为守户之犬,第一次看见。白莲又一笑,说,请二位客人进去吧。三个人都进了屋,屋中尽垛松明火把,仅容儿个人席地坐下。白莲向二人说,你们略进茶水,以解行路之渴。完了,我们就进我家大门了。
于是大家喝了几杯水,两个壮汉走到西间,起开一块大有方丈的石板,板下是一磴磴的石阶,直达到底。我和韩雪,一人燃着一支火把,由白莲带头儿,走了一百几十个石磴,下到洞底平道,洞口刚容人直立行走,洞为石洞,人工凿成,不知多长,只能叫你往前走。天髻的火把一到洞底,只如豆火,仅能认路。韩雪笑说,白莲姐姐,你可把我们带入地府了。阎王爷这个工夫正给他的小儿子娶媳妇儿,我们去送礼吧。白莲说,这里管着阎王老子,每天都捆他上堂打一板子,阎王爷有个外号,是有事无事三板儿,他可受了不少苦了。
大家都笑了,直走了一个时辰,洞越宽,呈立方形,好似庭宇一般。忽来到一处,洞两旁有歧洞,洞顶点着明灯七八十盏,两个洞口对着,洞门围着钢栏杆。洞门前有四个人拿着宝剑坐着的.站着的,见白莲领着人来,一齐问好说笑,白莲一指那有铜栏杆的洞口,向韩雪道:你们看里边是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