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搞一部戏,光靠资料是不够的,那本羊皮书只是给她提供了采访线索,激起了她的创作激情,后来她三下广西,足迹踏遍大瑶山、大容山、六万大山、十万大山的村村寨寨,才写出长篇电视剧《十万大山》。我对她说丢就丢了吧,我也不能照抄电视里的内容,到时你告我抄你的东西,我吃不了得兜着走,现在这样的人还少啊!女编剧说,反正电视剧都播映了,收视率又是那样的火暴,我什么都说给你,你用里面的情节也没关系,我不会找你打官司,我的人格还没有那样低级。我说嚼人家的馍不香,我还是自己采访吧……
月光照在大瑶山,我和小战士坐在旅店的门口,面前就是茂密的山岭,店里没有其它客人,老板娘只有二十多岁,在桂林打过工,现在回家开个小店,她的隔壁是个裁缝店。这里没大有人来,只是自然保护区的人有时到酒店来喝酒。这个地方叫凤山墟,老一点的人还记得解放军在这里消灭过土匪。我计划着明天进山的事,老板娘过来和我说话,从她的谈话中,我知道这个人知识蛮多的。她见我是个文化人,对我说起唐代大文学家柳宗元任过柳州刺史,这个地方是柳州地界。当时贫穷落后,奴婢买卖盛行,柳宗元上任伊始,就下了一道禁令,还规定奴婢可以赎身的办法,不到一年,一千多奴婢获得解放。
望着天上的星星月亮,我觉得小战士好象想家。他说看到这里的山就想起家中的大山森林,想起家中的老妈妈。记得当兵走的时候,给妈妈说过一句话,我走了,在部队没出息的话,我就不回来啦!我一到连队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噢,原来连队在我的家乡剿过匪呀,这使我感到意外,真没想到当年的连队到过我的家乡,而我今天又来到连队的怀抱。后来我经过研究,部队黄土铺战役后就进至桂西南的十万大山、桂南的六万大山。连队剿匪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我到六万大山、十万大山那儿去过,那里真是山清水秀,风光云橘美丽迷人,使我想到我们连队在那儿剿匪历程,就想要是拍个电视剧就好了。后来碰到了女编剧到连队来,长的和我在差转台见到的播映员一模一样,我跟她谈的很投缘。我和她讲了许多剿匪的事,那本书也是我给她提供的。我跟她讲我在大瑶山住过一夜,碰到过一位老人,他是四川人,在这里剿过匪,后来留下的,当地的女人救过他的命,故事很曲折,她是怎么救他的呢?女编剧让我不要把情节透露给任何人。还有山顶上的那个女播音员。好吧,如果你有空的话去看电视剧。不过,女编剧真的去找过那个老人,证实他是我们连队的老前辈。老人说七连在剿匪时得过军奖给的“军政双全”锦旗一面。这是1950年5月,7连在广西剿匪留下的记录。老人为什么留下,女编剧知道,她没有说。那面旗子还在连史室里挂着。电视剧里写一个连队在山里剿匪,还有一个悲怆的爱情故事。不过后来我去找那个播音员,不知她那儿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和他去象县找那位老人,坐了一个小时的车。现在交通比较方便,只是路不太好走,土路,坑坑洼洼,但这里治安很好,老百姓也很纯朴,最漂亮的姑娘也就像唯韦长的那样。这是一个小县山城,保留了一些老瓦房。我主要是想感受一下当年的环境,在县城没有几个人知道当年剿匪的事。小战士看没有多少话说,就又说他的连队,说指导员听说咱们连当年在我的家乡剿过匪,让我准备给战友们讲讲。指导员说这对军事斗争准备有用。天啦,我一个新兵牙子,怎么敢班门弄斧啊,就是在新兵面前我也没资格呀!还好,从小不是爬过山吗?练就的就是胆大,我把我知道的那些剿匪战斗分成段子,每天利用小广播的形式给大家念一念,你知道我们连的小广播搞的不错吧,这样吃饭听故事两不误,听到好处,还促进食欲。先讲什么呢?先讲平息玉林县城匪徒暴动吧。
这是一次比较大的剿匪行动,不是说部队刚来时,股匪慑于我军威力,还处于观望状态,公开活动不多吗?可是到了1950年2月中旬,他们就公开活动啦!土匪恶霸相互勾结、串联、汇股,气焰嚣张。这就在玉林县大河滩发生大规模的武装暴动。
3月2日,玉林匪徒聚众三千多人,他们煽惑威胁部分群众,携带各种枪械,组织了大规模的反革命暴动,郊区工作人员被杀害,公粮物资被抢,公路电线被破坏。3月6日,匪徒包围了玉林县城,要打分区机关。我连随同友军向玉林开进,在城西北占领阵地,因为土匪和群众混在一起,先向他们发动政治攻势,这对一部分老牌贯匪,不起作用。这时我部发起强攻,匪徒死伤大半,一部逃跑。我七连连夜奔袭和围歼玉林暴动的股匪“广西民众反共救国军”第二和十三支队。7日拂晓,将匪包围于古龙村,经2小时战斗,毙敌76名,俘玉林暴动司令黄永春,缴枪82支。又连续奔袭盘踞罗田土匪扑空。这时侦察员报告,说他们已窜双凤墟,又连夜奔袭60里,留一个小组消灭匪警戒哨,各排直插双凤墟,拂晓前合围,立即攻击,一举歼灭敌一百余人,缴枪99支。不过我只是向你谈了个故事梗概,我在饭堂广播里要谈的精彩。
战士们听我说的有根有据的,一致要求我继续讲下去,这下可犯难了,我哪有那么多材料啊。指导员说,你可以学习占琴芳,多讲些细节,我不行,我没有那么多水分,再说,这是连队的史实,胡绉八扯可不行。第二次我认真翻阅了资料,对了,那本羊皮书就是这个时候翻出来的。这一次都说讲的不错,下次再续七连参加了买酒山灭匪战斗。
我知道西南人特别爱喝酒,无论男女都喜欢喝酒,不管来客酒量,先斟一大碗自制的米酒来喝,哪怕是喝酒没菜的寡酒,也高兴而归。凡唱歌跳舞必饮酒,一杯在手,畅谈叙怀,墟场上也摆满了卖酒的樽坛,来赶街的人都不惜身边所有来买一醉。地名买酒山大概与喝酒有关。小战士说,那时候的村寨可没有酒喝,都叫土匪抢光啦。这是3月上旬,匪徒叫嚣******登陆,这时七连连长张丙海,指导员张冠佐。暴动匪首钟铁魁率匪300余人,窜到大容山西南买酒山一带,企图配合玉林暴动土匪。当时七连随营奔袭行动,因走错路到天明才赶到,扑了个空。但发现东南赵村学校有匪集合逃跑,营命令七连立即追赶,敌匪不断组织火力掩护,战士们不顾敌人射击,猛追匪徒,将敌撵到一个山沟内,经1个小时战斗,毙匪副司令以下一百多人,其余在钟铁魁带领下逃跑了。小战士说,大容山土匪多如牛毛,他们心狠手辣,战士易文生在战斗中负了伤,被匪徒捉住,让他带路袭击我连部,易文生把敌人带进了我伏击圈,他自己也被敌人抛下了山。
在容县,党史办的同志介绍了一个老人,她是被土匪害过的人。从她身上说明我军的行动任何时候都离不开群众,我军打胜仗也是这个道理,国民党失败也是这个道理。但土匪很狡猾,他们和群众绞在一起,还用谣言蛊惑群众,群众良莠难分,搞不清谁好谁坏,这时连队在山里帮助群众做好事,群众对我逐渐了解,有的暗地为我提供情报,有的协助我歼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