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人姓蔡,战士们都叫她蔡大娘,她是容县一个乡农会主席,深受白崇禧反动军阀土匪恶霸迫害,至今说起来大娘还痛恨不止。那时她担任乡主席,组织民兵配合部队行动。大恶霸地主土匪头子陈霸彪恨之入骨。陈率匪众在一个夜晚将蔡家老小7人杀害,蔡大娘因到玉林开会幸免遇难。上级决定抓获陈匪,这个任务就交给了七连。连长张丙海组织六个侦察组,查明陈匪潜藏在明罗山西山脚下的地主庄园内,二排长詹德友接到明罗乡侦察组报告,当即率领全排30余人实施奔袭。接近目标后,先是偷袭了匪哨。接着以五在左六班在右包围了庄院,詹排长带四班翻过围墙突然踢门冲入屋内。正在梦乡中的土匪措手不及,我没费一枪一弹,将陈匪3人抓获。然后在明罗乡召开群众申讨大会,揭露土匪的滔天罪行,会后将陈匪就地正法,由蔡大娘亲自执行枪决。
告别了蔡大娘,我们又来到了大洪村,这次战斗是剿匪较大的一次行动。
这是南方5月,我们有两个营的兵力对大洪村进行袭击,土匪在坚固的炮楼内顽抗。七连战士王喜在两次爆破没有成功时,他抱着炸药包冲破敌人火力封锁,炸开了炮楼门。这时,突击班以疏散队形迅速攻入。有13名敌人拼命向外溃逃,三排战士杨吉和曹振国紧追不舍,追击3里多路击毙土匪2名,其余11名缴械投降。五班长张国顺单枪一人冲上炮楼与敌肉搏不幸被敌推下炮楼光荣牺牲。副班长李定才目睹班长牺牲,高喊为烈士报仇口号,不顾炮楼上的火力封锁,冲上炮楼迅速投出一束手榴弹,将10多个土匪全部消灭。
5月20日,七连侦察组获悉土匪司令夏叶率部分顽匪逃往国外。连里当即召开干部会议。分析匪徒可能通过的路线,当晚以3个排同时在三个要道口上设伏。夏叶先令其老婆带2名随从先行探路,被我二排伏击组抓获,经审问供出了夏叶的藏身地点。狡猾的夏叶从此不再露面,到6月15日,才和他的警卫参谋共有24人化装乘卡车逃跑,进入三排伏击圈后轻重火器一齐开火,击毙11人后向敌发起猛烈冲击。班长曹振国冲在最前面,被子弹击中右肩,他不顾伤痛,将夏叶捕获。
我们在博白找到沟泉街,这里战斗的弹孔还留在老墙上。许多老人还记得是6月26日,解放军副连长张丙正在新墟获悉西南方三十公里处有土匪数十人正在与我民兵战斗,便率十二人前往。经2小时20分赶到,发现土匪正在沟泉街村边休息,副连长张丙正以隐蔽动作,迅速接敌,突然开火,歼灭24人,俘匪22名,缴步枪20支、子弹500多发。
南方的深山老林,夏日还是凉风爽爽。匪首庞积善在大平山一带躲躲藏藏。
排长詹德友到大平山协助政府工作和侦察土匪情况。7月3日,村农会主任报告有8、9个土匪住在明俄村西头,詹排长带上两个班迅速出击,10分钟到明俄村,詹排长看了地形,命令2个组把守前后山,他领1个组从右翼向村里迅速搜索前进。刚一进村,就被敌哨兵发觉,有个土匪向我反扑,被我击毙。这时院内的土匪企图突围,又被我打死2人。土匪逃跑未成便闭门顽抗,詹排长让战士用手榴弹炸开大门,冒烟冲了进去,迫使4个土匪举手投降。
7月,连队夏休,平时战士们警惕性也很高,不管雨天还是黑夜,只要一有情况,就主动出击,上山打柴,也都留心观察道路地形,这里一带山上,每个独家独户,都成为我们的联系点。7月18日,得到情报,匪师长钟锦铭潜伏在一个叫冷冲村的地方,连长张丙海立即率两个排连夜赶40里路,包围了冷冲村。先在牛棚里搜出匪团长钟爱民,仍找不到匪师长的下落。张连长通过询问群众判断钟锦铭没有跑出包围圈,就叫每个人找根木棒四处敲打搜索,终于在一家牛棚的地洞里搜出了匪师长。
在桂平县,我们参加了浔江两岸的“渔花节”。这个节日一年有两次。第一次是在渔汛期快到的时候举行,主要是祈望多产鱼花,多捕大鱼,以获丰收。第二次是在紧张繁忙的鱼汛期过后举行,以庆祝丰收。每当这个节日,渔乡人民都要精心准备以鱼食为主的“鱼花宴”供亲友品尝。文化馆的同志把我带到白石山洞口,这些天然的溶洞今天供游人玩耍,没有人再去想当年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那是7月30日,桂平县股匪梁炳刚部有200余人,在白石山一带的周塘扰乱部队,七连几次出击均被阻。于是两次派人向友军求援,友军一个排行至周村与匪遭遇,激战2小时,将匪击退至白石山。这日晚,七连冒雨行军40里,于半夜到达麻洞集结,兵分两路以竹石塘为合击点。5时一排与匪前哨交火,附近匪特逃向白石山,随即猛追;二排同时开火,将匪压制在一断崖下,匪负隅顽抗,数次攻击无效;三排从断崖后合击,夺取敌山崖阵地。匪见势不妙,扔下伤员钻进崖洞,堵住洞口,从另一洞口逃跑了。
在敌人逃跑的洞口,我留了一个影。
博白是我要去的最后一个采访地,著名的六万大山、十万大山就在这里绵延。
1950年底,英雄的七连指战员剿灭土匪就接近了尾声,股匪没有了,少数顽固分子潜入城市或深山老林,这时野战军发出号召:“军师做群众工作,连队就是工作队”。七连在博白地区一面发动群众,宣传我党我军政策做清匪反霸工作;一面组成“飞虎队”追捕逃匪。战士刘俊良、张禹廷、曹振国、杨吉、李定财、王喜、易文生、张国顺、黄樟奎立一大功。英雄们的脚印留在大山的峰颠!
我和小战士跑遍了当年剿匪的山山岭岭,一驾波音747带我从桂林飞回中原。
穿越横断山脉、云贵高原,站在蓝天白云之上我想,哦,大西南!其北有乌蒙山,横断山的阻隔,延缓了秦汉文化向西南推进;其东有巫山、沅水、乌江等重重障碍,隔断了四川盆地与洞庭湖盆地的天然关联,又造成了强大的荆楚文化同西南文化的自然分野;武夷山和南岭则缓冲其东南“百越”的某种冲突并使彼此间的差异日益拉开,与此同时西南内部数条南北流向江河,分隔出境内南亚次大陆地区的自然界限;却又沟通了西南内部的相互联系。哦,地理阻碍给西南与中原文化带来差异,历史又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回到连队我和女编剧邂逅相遇,她想给连队编个新戏,题目都想好了,叫《绿色季节》。我的稿子还没写完,我让她再讲一段剿匪故事。她真不亏是个编剧,随便就给我讲了一段。她说这是5月1日,围歼泰村土匪“行五支队”,把土匪围困在一座四层楼内,各连采取反复爆破,大胆突击的方法对敌攻击。战斗中七连班长李定财机智勇敢,在第一次爆破大楼没有成功时,第二次和副班长捆起10多斤炸药,连续爆破,待炸开一个缺口后他和七班战士迅速钻进去投出两颗燃烧弹,消灭土匪一部,负伤倒下。由于炸出的缺口太小,后续部队无法加入战斗,次日凌晨六班再行爆破成功,九班突击搜索,李定财不顾伤痛,爬起来直插土匪占据的房间,与敌展开搏斗,俘匪和匪属20余名,击毙匪大队长。
这就是我采访到的七连剿匪故事。至于大容山的那位老人为什么留下?后来我写在另一本书上,题目叫《十八山寨》,这里就不多说了。
岁月如梭,转眼又是一年,小战士就要复员回乡了,我让他去大容山看望那位连队老人,看一看浔江两岸的“鱼花节”,听一听刘三姐的优美歌唱:“来也难来去也难,一条江水几条船,船上坐着人几个,船过江心几道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