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气息停在陈梁城上空片刻,向城外一座山头冲去。
那些跟随的身影也不滞留上空,飘落荒野外化作十六道凡间装束的人影。他们仰头注意着赤红的气息在几个山头间起落。
一个白衣道姑问道:“沪禹道兄,这个魔头怎么会突然来凡间?”
青厌山那个金甲身影冷哼一声,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惹来的,他一路从彦朝到黎朝,丝毫不遮掩气息,嚣张至极,完全就是在挑战咱们的底线,按我来说,咱们一起动手擒下这魔头,好好拷问。”
同是青厌山那个负剑中年人道:“不可,即便咱们擒下了他,凡人必会死伤无数。唯有等他自己返回魔界,咱们借机救下那个孩子,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一个全身黑衣的冷脸中年人道:“沪岘道兄所言不错,而且那个孩子与我断剑峰略有缘分,事后诸位道友可一同聚于敝峰,共尝剑雾茶。”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道:“早知你风黔抠门之至,只拿剑雾茶茶招待我等,也不怕堕了你断剑峰的威名。”
沪岘笑道:“本来我青厌山也对那孩子根骨略微看好,但风黔道兄既然开口,我也就不强求,就提前祝贺道兄得收高徒,断剑峰我等也不去了,事后道兄把消息托人送来即可。”
风黔难得露出一抹笑容,道:“多谢道兄。”
在一众得道高人闲聊之际,长羽和赎王滕连已经停了下来,滕连带他搜了好几座山仍然没有找到那把戾气十足的碧玉剑。
滕连转头看去,道:“你在耍我吗?”
长羽道:“我没有,七年前我只记得是丢在一片乱葬岗处。也许已经被人捡走了。”
滕连冷声道:“能让清枫感到危险的剑,普通人能拿走吗?”他眼睛里泛起红色光芒,又问道:“那把剑在哪儿?”
长羽木讷道:“在陈梁山外乱葬岗处。”他刚说完,眼中红光敛去,他粗喘了几口气,清醒了过来。
滕连眼中寒芒闪动,他背过身去,闭上眼睛,过了好久突然屈指成爪冲长羽胸前一抓,护心镜、剑谱和商园修葺又飞到他手中,他翻开看了眼剑谱眼睛突然一亮,把《商园修葺》和护心镜丢了回去,等翻完了《阳雪剑谱》后,他大袖一挥,冷道:“换你一物,滚吧!”
长羽顿时被掀飞了出去,从山顶直接摔落下去。
风黔掠上空中飘然把长羽接入怀中。赤红的气息从山顶拔地而起,一道声音响彻天地间,“本王不希望屁股后面再跟一群蝼蚁。”
沪岘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赎王慢行,吾等不送。”
金甲的沪禹急道:“沪岘,你好糊涂,我等怎能任由他自行离去?”
沪岘道:“他安然无恙留下那个孩子就是暗示不会扰乱凡间,以他身份不至于食言,我等要是逼得太紧,说不定会反受其害。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只是他的一具化身而已。”
沪禹道:“那更应该出手擒拿他,他本尊亲至也不见得是我等联手之力,化身就更不可能了。”
周围人都微微一笑。
“此间事了,我等就此别过。”
“道兄慢走。”
沪岘高声道:“风黔道兄,我等先行告辞了。”
说罢,化作一道剑气升入空中,其余人也各自散了,沪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怎么都不赞同我的话。”
风黔走了过来,道:“沪禹道兄,我等擒住一个化身没有用,赎王如果抱着舍弃化身的念头,极有可能会伤及凡人。”
沪禹恍然,闷声道:“多谢风黔道友解惑,告辞。”
风黔点点头。
这片地域转眼就剩下风黔和长羽两人。
风黔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长羽毕恭毕敬道:“小子韩长羽,谢过仙长救命之恩。”
风黔点点头道:“我是断剑峰一名修道之士,号风黔,不知你可愿入我门中,随我一同修行。”
长羽抬起头高兴道:“小子愿入仙门。”
风黔怡然点头,道:“那你就今日先随我回山门,容后再说其他。”
长羽突然摇摇头道:“小子还没来得及回家一看,请仙长给小子一段时间。”
风黔点头道:“你不可随意宣扬这件事,回家后跟家人说明情况即可,我给你一信物和地图,到时你自己来寻山门,最迟两月为限,如若时间赶不及,你捏碎信物,我自会赶来接你。”
长羽点点头,道:“小子记下了。”
风黔伸出手,从手上幻化出一柄拇指大小黑色的断剑和一卷图纸交给长羽,然后化作一道剑气扶摇而上。
长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背已然湿透。这是自有记忆以来,第二次碰到这样的事了,第一次还小又有清枫保护不觉得什么,第二次是独自面对一个喜怒无常的大魔头,不过所幸那个人与清枫哥之间有什么复杂的关系,既贬得体无完肤,又很给面子。
果然人就欠不得东西,欠了师傅、师兄和虞萱他们那么多交代,马上麻烦就上门了。
他从怀中取出所有东西,如数家珍地翻着,变了样的无垢镜、《商园修葺》、其中夹着的沈熹的那封信、还有景海鹏断手中的那块材质坚硬的木牌、还有一本和《商园修葺》一样材质的书《商青源气》。这个就是那个人所说的所谓换一物了,换走了《阳雪剑谱》。到现在他已经丢了清枫哥两件东西了。
过了好久,他从地上慢慢爬起,向陈梁城走去。时隔七年,他再次踏足大黎的疆域,第一个到的地方竟然是陈梁,但他无法去找寻那封信中的内容和景海鹏死亡时间的矛盾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两个月后,他将走进一个与江湖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这期间,他要去看看韩家究竟出了什么变故,让师傅七年来不让他走出垣熙村。